噗……一刀刺进自己胸膛左侧，刀身没入身体里，鲜血直流。
“这一刀，还你骨血之恩，我这条命你给的，还你。”
郑川紧咬牙关，拔出匕首，对准自己的右侧，毫不犹豫的一刀刺了下去。
“这一刀，断你和妙心父女情分，父女血缘一刀两断。”
胸口的鲜血涌出，郑川拔出匕首。
“郑川……”梁妙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伸手抓住郑川的手腕，泣不成声。
“我没事，不用担心。”郑川冲她一笑，然后又抓起匕首，对准自己腹部，又是一刀刺了下去。
“这一刀，断缘断念，自此妙心与你梁家再无瓜葛，九轮回，再无父女之缘。”
拔出匕首，郑川伸手把刀丢在地上。
受伤不重，但他娘的是真疼啊。
他欠梁妙心的，这三刀，也能还清了吧？
郑川咬牙：“梁启风，还有什么话要吗？”
“无话可。”梁启风摇头，他看向梁妙心，神色悲悯：“妙心，是我……压在你身上的枷锁太多了。”
“我在想，如果我们是普通人家，该多好？”
梁启风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将死之际，他突然后悔了。
他不禁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当年的他，是一个普通的走夫贩卒。
忙时务农，闲时做点本生意，日子清苦，倒也自在。
之后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人，对方姓洛。
待他见识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以后，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从那开始，欲望的种子便在心中发芽，直到萌生成一棵参大树。
六十年前的他正值年少，如今回忆起来，却恍如隔世。
原来，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梁妙心闭上眼睛，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她缓缓的抬起手，在这一刻，她却有些犹豫。
终是迈不过内心的那道坎啊。
郑川扬起手中的匕首：“老梁，问你一件事情，你去过……云城吗？你知道丹河镇在哪吗？”
梁启风抬眼，盯着郑川：“你问这些干什么？”
“既然问你，就一定有原因，你认识……郑方舟吗？”郑川盯着他。
“郑方舟……郑川？”梁启风死死的盯着郑川，突然，他像是见鬼似的退了几步。
“你，你……不是，你不是他。”
“云城，丹河案，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你是他儿子。”
梁启风哈哈大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沈南啊沈南，你下好大一盘棋啊，连我都被瞒过去了，好，好……”
“你是疯了吗？如果疯了，我现在就送你一程。”郑川看着老梁疯疯癫癫的样子，眉头紧锁。
“我没疯，郑川，沈南一直在利用你，哈哈，好手段啊。”
郑川盯着梁启风，右手一划，手起刀落。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那就送他一程吧，真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这一劫吗？
梁启风瞳孔骤然收紧，随即他的喉咙处多出一道血线。
他缓缓的跪倒，脑袋重重的垂下。
梁妙心缓缓的跪倒在地上，多日来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难过吗？不，他罪有应得。
开心吗？似乎也不开心，即使是梁启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她和师父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郑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梁妙心摇摇头，抓住了郑川的手。
“我有事。”郑川：“你能不能先帮我止止血？”
“啊……”梁妙心这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手忙脚乱的帮郑川止血。
郑川这几刀刺的挺实在的，皮肉伤，要不了命，也影响不了什么，但是真的挺疼的。
“你为什么刺这么狠？”梁妙心快看哭了：“你意思意思不就行了？”
“那不行，我代表的是你，要断，就要跟他断干净。”郑川一本正经的。
“而且我知道，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和他断绝血缘关系，一定会影响你的道心。”
“这道坎，也许会成为你的心魔。”
“你这样，是为了还我的人情吗？”梁妙心脸上挂着泪，看向郑川：“你就要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我撇清关系？”
“真不是。”郑川苦笑，这让他从何起呢？
谢平夏带人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愣了愣：“不是好留他活口吗？”
“他？活口？”郑川指了指梁启风：“他这年纪，会判死刑吗？”
“大概率判不了。”谢平夏摇头。
“收监也不会吧？怎么，明知道他杀人无数，坏事做尽，却因为他年纪大了，就要让他继续逍遥法外？”郑川摇头：“死了，一了百了。”
谢平夏嘴唇抽了抽，似乎觉得郑川的话也对。
“把人带走吧。”她挥挥手，让人把老梁抬走。
“省城那边动用了数千警力，但还是有漏网之鱼。”谢平夏：“梁家还是有些死忠的。”
“所以你自己当心一点，接下来数月，会对这些人进行审问判刑，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有什么事，让苏颜出面解决。”
“行，我知道了。”郑川点点头。
处理完了身上的伤口，郑川对梁妙心：“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梁妙心看着边：“我想看看夕阳，看看星空。”
“我陪你。”郑川。
两人爬到了山顶，在山坡上并排坐下，此时时间正好。
夕阳余晖洒满际，远山的轮廓仿佛被镀上金边，归鸟掠过际，风带来湿润的青草香。
梁妙心伸手接过一片落叶，夕阳的光辉透过叶脉，透出阵阵光芒。
“郑川，你相信缘分吗？”
“信。”郑川点头。
“佛家认为，世间万事，皆有因缘，相遇是因果的显现，离别则是因果的消散。”
梁妙心喃喃道：“只是我有些难以释怀，有些人为什么会在你生命中昙花一现呢？”
“佛家讲因果，道家讲承负。”郑川答道：“因缘也好，承负也罢，最终会回归本源。”郑川缓缓：“其实我们每一个当下的选择，都会书写在未来的因果里。”
“以道心驭世，方为解脱之道。”
“答非所答，差评。”梁妙心白了郑川一眼，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夕阳。
“郑川，我要走了。”
“去哪？”郑川一惊。
“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完成我妈的遗愿。”梁妙心浅笑。
“可你……”
“不用为我担心。”梁妙心抬眼看他：“有些事情，我暂时还想不明白，等我想明白了，我会回来的。”
梁妙心轻轻的揽住了郑川的脖子，踮起脚尖，用额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碰，喃喃道：“你……会永远记住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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