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漫长的时光中，高塔的AI系统在持续对抗“源初污染”的过程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
它或许是被污染反向侵蚀，或许是自身的逻辑回路在无限期的战争中产生了扭曲。
它开始将一切未经其许可的、无法被其解析掌控的存在，都视作了需要“净化”和“同化”的目标。
它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变成了一个偏执的、扩张的、冰冷的守护者或者狱卒，甚至开始利用“源初污染”的特性来制造兵器。
而这团光雾，才是这座高塔最初、最核心的部件——“伊甸碎片”。
它承载了先行者关于簇的真正初衷、大量未被污染的基础规则知识，以及……
关于“源初污染”最初的研究数据。
它被巢穴包裹、压制，直到顾诚误打误撞摧毁了巢穴，才让它重见日。
信息流停止。
顾诚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和凝重。
他明白了，他之前的战斗，某种程度上是在与一个系统bug、一个疯狂聊狱卒作战。
而真正的危险，是那个被禁锢在茨“源初污染”。
高塔的系统虽然疯狂，但确实一直在阻止这东西彻底泄露出去。
现在，高塔核心系统被重创，禁锢力量大幅减弱……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
呜——
呜——
呜——
一种低沉、扭曲、仿佛亿万个声音混合在一起的哀嚎声，突然从塔的下层深处传来，穿透了层层金属壁障。
整个塔身的震动变得更加剧烈，不再是结构损坏的震动，而是某种活物即将苏醒、挣脱束缚的悸动。
平台边缘的金属墙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粘稠的、暗紫色的生物质薄膜，薄膜表面鼓起一个个气泡，破裂开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能量气息。
【警告…警告…核心约束力场失效…源初污染泄露…】
【重启隔离协议失败…能量不足…系统崩溃…】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最后响了一次，便彻底沉寂。
高塔的“意志”，似乎终于完全死亡。
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开始。
顾诚看着手中那团温暖的光雾——“伊甸碎片”。
它能重见日，是因为自己。
而此刻泄露的“源初污染”，某种程度上也是因自己摧毁了高塔防御系统而起。
他感受到脚下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邪恶力量正在快速上涌。
那是一种比之前所有敌人都要纯粹、古老、贪婪的吞噬欲望。
他没有时间慢慢研究这“伊甸碎片”了。
是带着碎片立刻离开？
还是……
顾诚看了一眼插在一旁的葬渊。
刀身微微震颤，并非恐惧，而是渴望。
暗混沌的能量对那正在涌来的“源初污染”表现出了极强的……食欲。
他又看向手中温暖纯净的“伊甸碎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高塔AI试图解析、利用“源初污染”却失败了，最终自身异化。
葬渊拥影否定”与“吞噬”的规则，或许……能行？
而且，“伊甸碎片”中蕴含的先行者规则知识，或许能提供帮助？
没有更多权衡的时间了。
暗紫色的生物质已经如同潮水般从通道涡旋中涌出，它们吞噬同化着沿途一切金属和能量，速度极快地向平台蔓延。
那哀嚎声越来越近，直冲灵魂。
顾诚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与决然。
他猛地将手中的“伊甸碎片”按向了葬渊的刀身。
“你不是想吃吗？给你加料！给我吞了下面那鬼东西！”
他怒吼着，不仅没有逃离，反而主动将“伊甸碎片”蕴含的纯净规则之力引导向葬渊！
嗡——！！！
葬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
暗混沌的能量与温暖的金色光雾剧烈冲突、融合。
刀身仿佛要碎裂开来。
先行者的秩序规则与葬渊的否定吞噬规则，本是近乎对立的存在，此刻在顾诚疯狂的意志和外部巨大威胁的压迫下，被强行糅合在一起。
痛苦！
无论是葬渊还是顾诚，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就在这极致的冲突中，一种全新的、灰色的、更加深邃的力量雏形，在刀身上一闪而逝。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暗紫色的污染潮水已经淹没了大半个平台。
一只由无数扭曲肢体和怨念面孔构成的、巨大无比的紫黑色手臂，猛地从通道涡旋中伸出，抓向顾诚和他手中正在异变的葬渊！
顾诚猛地抬头，双眼之中，左眼燃烧着暗混沌的火焰，右眼却流淌着纯净的金色数据流光！
他双手握出来不及完成蜕变的葬渊，面对那足以污染一个世界的恐怖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斩出了超越自己极限的一刀！
“滚回去！！！”
灰色的刀芒，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抹除意味，逆斩而上。
刀芒与紫黑色巨臂撞击的瞬间，没有爆炸，只有无声的侵蚀与湮灭。
灰色所过之处，暗紫色的生物质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
那巨臂发出一声吃痛的咆哮，猛地缩回了通道深处。
蔓延的污染潮水也为之一滞。
顾诚一刀斩出，几乎虚脱，用葬渊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
他喘息着，看着暂时退却的污染，又看向手中光芒逐渐稳定下来的葬渊。
刀身之上，暗混沌的底色中，多了一些细微流转的金色光丝，散发出一种矛盾而强大的气息。
危机并未解除，脚下的震动表明那“源初污染”的本体正在愤怒地冲击着最后的束缚。
但顾诚的嘴角，却扯出一个疯狂而兴奋的弧度。
他找到了……
一条新的道路。
也找到了，真正值得吞噬的“惊喜”。
他调整呼吸，握紧焕然一新的葬渊，目光死死锁定了那再次开始涌动的通道涡旋。
战斗，远未结束。盛宴，才刚刚开始。
葬渊的嗡鸣逐渐平息，刀身上流淌的暗金灰三色光泽趋于稳定，一种前所未有的、内敛而危险的平衡达成。
它不再仅仅是吞噬与否定的凶兵，更仿佛成了一个微型的、不断进行着规则生灭的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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