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永宁宫的楚耀脑海中一直在回想起刚才在内阁时徐世豪与刘广义一同站起来向他回话时的场景，脸上浮现出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前一刘广义上呈给他晋北官员补缺名单时，曾有意提及过徐世豪未听令奉差之事，对此楚耀却并未顺着刘广义的话去指责徐世豪什么。
刘广义与徐世豪之间的矛盾楚耀这个皇帝心里是有数的，甚至直白点，刘广义与徐世豪两人之间的矛盾最开始就是由楚耀这个皇帝加剧的。
底下官员若是一团和气这对于掌控皇权的子而言并非是好事，尤其是吏部这种掌握着人事调动极大职权的部门，对于楚耀这个皇帝来，吏部各级官吏之间的关系宜远不宜近，这样一来他这位皇帝的皇权才能够得以最大的体现出来。
“陛下，永王殿下进宫了，现正在殿外求见。”
从殿外走进来禀报的傅福详打断了楚耀的思绪，后者抖了抖龙袍上的灰屑粉尘，淡笑回应道：“让三弟进来吧。”
自永王随同征缅大军归京后楚耀一直很想找机会与自己这位颇为看重的亲弟弟私下交流一番，然他身为子，很多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富裕时间，所以才将与永王私下交流的事安排到了今。
身着四爪绯色龙袍的永王款款入殿，举止端庄大气地朝楚耀行了一礼，“臣弟见过吾皇万岁！”
“来了？”
坐于上侧的楚耀抬起头朝永王露出了温和的笑脸，“朕记得你时候也是跟大学士学过棋艺的，过来与朕下下棋。”
话间，一旁的傅少卿已经将棋盘与装满棋子的棋框摆放在楚耀身前的御案桌上。
面对楚耀的邀请，永王倒也没露怯，踱步上前后，极为得体地落座。
“你先下。”
楚耀摆手示意，另一只手则端起一旁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臣弟听闻皇兄近半年来好喜棋道，技艺越发精湛，臣弟怕早就不是皇兄的对手了。”谦虚一笑后，永王先一步落子。
“与自家弟弟下棋，朕并不看重胜负。”
吐出一口浊气，手执白子的楚耀将棋子落于盘中，“征缅一战你亦功不可没，当初朕在京中听你下落不明时很是担心。”
刚下一子的永王手臂一颤，抿着嘴回话道：“臣弟无能，让皇兄忧心了……”
“这话可过了。”楚耀展颜一笑，“你若是无能，宗室里朕这帮叔叔和弟弟们那不就都成无用之人了吗？”
“臣弟没有这个意思……”
“朕知道。”
楚耀猛地抬起头来，深邃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少有的温情，“当初你能自愿请战征缅，朕很欣慰，放眼整个宗室，朕唯独对你最是看重。”
“三弟，朕还是喜欢时候你与我相处时那般自然的态度。”
一声“三弟”，让永王身躯一颤，眼眶隐约泛红，“臣弟……对皇兄的敬仰尊恭之情从未变过……”
“外人都朕对宗室手足刻薄寡恩，然朕又何尝不委屈？自继位以来，朕受各处掣肘，名为子，实无君威，朝中有奸党作祟，地方有藩王为患，朕视作手足的兄弟却在暗地里想至朕于死地，朕……很多时候也没办法……”
将心中肺腑之言吐露而出，楚耀这位身着龙袍的子也不由得露出了暗自神伤之色。
“噗通”一声，永王叩首而拜，眼眸中流出一行热泪，呜咽出声道：“皇兄之难臣弟尽知，二哥他糊涂，竟敢做出犯上作乱的逆举，臣弟以为他死不足惜！”
“每每念及皇兄为君之难处，臣弟便总会泪湿眼眶，恨不能为皇兄分忧一二。臣弟空有一身武力便惟有在征缅之战上为皇兄出力分忧，然臣弟力有不及，纵使是在征缅战事之上，依旧未能有亮眼表现，思之令臣羞愧难当，是不敢受皇兄的赞誉之言。”
面对热泪横飞，口吐真心之语的永王，楚耀颇为感动，他伸出大手轻轻地将永王扶起，正颜勉励道：“攻夺罗钦镇之功非闫瑞一人，你在此战中的功劳应受人铭记于世，朕亦不敢忘。”
着，楚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同样泛出泪花，“自你便常喜欢伴于朕身侧，幼年之时你曾跟朕过，日后想要参军领兵为我大宣开疆拓土，这些话，朕可都还记着呢！”
“众兄弟里你的箭术最是高超，朕还记得当年为东宫太子时，在你十五岁的生日时朕曾授予你一把降虎弓，最后因为造价过大，还得父皇给打了屁股……”
谈及往事，楚耀脸上露出了怀念之色，一旁的永王更是感动的泪眼朦胧。
原来自己曾与这位皇兄做过的所有事他都还记得，一种几乎要溢出的感动之情充斥着永王的胸口……
“还是以前好，咱们兄弟间什么烦恼都没迎…”
感慨一句后，楚耀又转过身伸出书擦了擦永王眼角上的泪水，脸上露出慈和而又温暖的笑容，“不过这爱哭的毛病你这子从到大就没改过！”
这句如兄如父般的嗔怪之语再也让永王忍不住，他像是个寻着依靠的孩子般扑入了楚耀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那时有父皇疼爱，长兄宠溺，我只需要哭就能够让最疼爱臣弟的人心软，臣弟又怎会不哭呢？”
闻言，楚耀畅然一笑，伸出手拍了拍永王的后背，“你啊……从以前开始父皇与朕就拿你这哭包没办法……”
殿内正兄弟情深着，候在外边的傅福详却很不合时邑跑了进来，当他感受到干爹傅少卿不满的冷眼时，傅福详这才发现自个进来禀报的时机不对，顿有些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看到了傅福详那副想话却又不敢的扭捏表情，永王也立马从楚耀的怀里挣开来，像是个孩般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花。
“个不开眼的奴婢！”
楚耀朝傅福详冷哼一声，不耐烦的喝道：“吧，什么事？”
傅福详尴尬地低起头，快语道：“回万岁爷的话，靖泰侯卫侯爷在殿外求见陛下，是与要事要禀告……”
见楚耀有正事要办，一旁的永王连忙拱起手行礼，“皇兄既有正事要处理，臣弟就不多叨扰了……”
“害！”
楚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也去陪陪芷兰那丫头吧，这丫头可也有许久未见你了。”
闻言，永王面色一喜，连忙行礼道：“臣弟明白了，这就去找幼妹。”着，他大咧咧地朝殿外走去，不一会儿就从殿中消失了。
见他离开后，楚耀将眼角边的泪痕抹去，那先前泛红的眼珠在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之色。
“让卫学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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