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看着堆成山的服装包裹，陈默长舒一口气。
陈二狗用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一屁股就坐在了包裹上。
成星海也累得气喘吁吁的，他看向陈默问道：“默哥，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先歇会儿，喝口水。”陈默对两个累得直喘粗气的伙子。
同时，陈默也在思考这个事儿。
他对于怎么摆品实在是不擅长，虽然牛仔裤的受众不分男女。
但是卖服装整理这种事儿，可能还是得女人来细心一些。
想到这，陈默跟成星海招呼了一声：“你们俩这两买套被褥，先凑合住着，我回家一趟，搬个救兵。”
“啊？”陈二狗一愣，没明白陈默要干啥。
成星海却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哎，默哥，把我妈也带来吧，她现在在家也没事儿干，正好还能帮帮忙。”
“行！”陈默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一以后，陈默带着成星海的母亲方婶子，温亦雪还有大姐陈秀芝一起重返了阳城。
没办法，陈默现在只能回去把温亦雪跟大姐找来帮忙，家里的孩子，暂时让母亲张岚去县城带两。
有了娘子军的加入，工作的节奏立刻变得不同。
温亦雪心思缜密，负责拆包核对货单；大姐手脚麻利带着方婶子，按照款式、颜色、尺码进行分类整理。
陈默则带着陈二狗和成星海，负责悬挂样品、搬运货物上架。
原本杂乱无章的局面，很快变得井井有条。
折腾了五六，默雪服饰，终于正式开门了。
陈默去复印社搞了厚厚一沓子传单，带着陈二狗跟成星海挨个集市发。
看到一个买衣服的就把传单递过去。
在1980年，陈默这么开拓市场的举动还是很超前的。
一时间就引起了很多饶注意。
徐红霞是个商贩，阳城本地人，今年二十一岁。
作为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弟弟妹妹，原本指望着她能接替父母进纺织厂工作。
没成想，最后是弟弟妹妹顶了职端上了“铁饭碗”。
她呢，啥也没落着，但父母心里总觉得有些亏欠，便把临街的一不到七平米的间铺面留给了她。
她妈心疼闺女，仗着在纺织厂干了半辈子的老脸，时不时能从厂里内部搞到一些处理的布头、布匹，或是些有瑕疵但无大碍的零散布料。
徐红霞就靠着家里那台老式牌缝纫机，咔嗒咔嗒地，把这些布料变成一件件衬衫、裤子、裙子，挂在她那的铺面里卖。
她的手巧，做的衣服合身，价格也实惠，一个月下来，倒也能赚个二三十块钱，比许多在厂里上班的学徒工挣的还多些，勉强能贴补家用，自己也能攒下一点。
但徐红霞心里还是不满足。
她生在省城双职工家庭，见过些世面，知道自己做的这些衣服，样式土气，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老样子。
她常听人起南方那边的衣服新潮好看，心里痒痒的，做梦都想去一趟南边，亲眼看看到底人家穿的是什么，是怎么做的。
可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姑娘家，这念头刚提出来，就被家里人全票否决了。
母亲危险，父亲闷着头抽烟胡闹，连顶了职的弟弟也她异想开。
徐红霞心里憋着一股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踩着她的缝纫机，做着千篇一律的衣服。
那股想要改变想要闯荡的火焰，在她心底从未熄灭，只是被现实暂时压抑着。
最近一阵子，她发现阳城街上，尤其是那些年轻时髦的男女中间，悄悄流行起一种裤子。
不像时下常见的肥硕的“筒裤”或是军裤改的直筒裤，这种裤子是蓝色的，布料厚实，紧绷绷地包着腿臀，显得人格外精神利落，扎眼得很。
她打听过了，人这桨牛仔裤”，是漂洋过海来的“牌子货”，贵得很，要三十五块钱一条！
三十五块！徐红霞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她辛辛苦苦踩多久的缝纫机才能赚回来？
她太想研究一下这裤子了，求了她妈好久，她妈又辗转托人，总算从一位同事家把裤子借来了一。
拿到裤子的那个晚上，徐红霞插上她屋的门，迫不及待地换上。
裤子有些长，她挽起裤脚，站在家里那块水银已经有些剥落的老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腿型被勾勒得笔直修长，臀部也被包裹得紧实挺翘，很有型。
徐红霞用手仔细摩挲着布料，厚重、硬挺，纹理粗粝，和她熟悉的棉布完全不同。
是她从母亲厂里拿来的任何布料都无法模仿的。
她不死心，翻出自己攒的一块质量最好的深蓝色布料，比照着裤子的版型，熬夜裁剪缝制。
可做出来的成品，布料软塌塌的，穿在身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种独特的挺括和型体感，她做不出来。
第二，她依依不舍地把裤子还了回去，心里空落落的。
她打听到卖这裤子的好像是在纺织厂附近摆摊的，可等她抽空找过去时，摊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巨大的遗憾攫住了她，那条她穿了一次就忘不掉的裤子，就这样与她失之交臂了。
然而，就在今，她像往常一样，早早开了铺门，清扫整理的时候，有人塞给她一张油印的传单。
她本没在意，随手想扔到一边，却瞥见传单上清晰地印着一条裤子的图画！
下面还有裙子、衬衫的图样，都透着股不出的新鲜劲儿。
传单上硕大的字写着“批发特卖”“默雪服饰”，下面还有地址。
徐红霞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跟隔壁铺子的大婶打了声招呼帮忙看会儿店，便揣着传单，按照上面的地址寻了过去。
那地方离她家不算太远，新开的一家门店，门脸不大，但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却不少。
一进去，徐红霞就被迎面墙上挂得满满当当的样品晃花了眼。
不仅仅是那种蓝色的牛仔裤，还有各种颜色、深浅不一的，有裙子，有衬衫，有外套，很多款式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颜色鲜艳，设计大胆。
店里人不少，有像她一样仔细打量货品的，也有正和店员讨价还价的。
“同志，来买货吗？”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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