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有些诧异，他还真没想到温亦雪猜到了。
“老婆，你咋知道的？”
温亦雪轻哼一声，放下手里的针线。
“你早就想出去了吧，要不是我怀孕了，你可能去年就出去了。”
“想去就去吧，找个好理由开介绍信。”
完，她又低下头，重新摆弄着手里的尿布。
这两个祖宗，真是太费尿布了。
温亦雪的态度平静得让陈默有点发懵。
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昏黄的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
陈默突然上前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了温亦雪，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老婆，”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商量和认真。
“你看啊，家里是开陵，可咱俩要养三个娃，日子得往长远看。”
“年前我给咱爹妈寄了年货，西北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寄的药估计都快吃完了。”
“再，六月高考，眼看就到了。我们两个还有大姐要都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到时候咱这一大家子在京城怎么生活？总不能一起喝西北风吧。”
其实陈默这话的有点夸张了，他手里可有六千块的巨款呢，怎么都能活。
但是陈默想让自己老婆知道，这时候不能只看眼前的利。
温亦雪听着，手里的动作终究是停了。
她轻叹了一声，把针线和尿布搁在旁边的簸箩里，转过身来正对着陈默。
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陈默。”
“其实你不用跟我绕这些弯子。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我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心大着呢，有你想闯的地方，有你想做的事。”
温亦雪顿了顿，声音柔了下去：“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也要时时刻刻记好了——”
她加重了语气，眼神里是郑重的托付与关牵
“你家里还有我，还有孩子们。外头纵是有金山银山，也不抵你平平安安全须全尾地回家值得。听见没？”
陈默盯着温亦雪，只觉得何其有幸，上能让他重来一次。
得了老婆的支持，陈默第二一早就行动开了。
他先是让温亦雪用家里存着的白布，紧着做了三个假领子。
这会儿假领子刚在省城冒头，在县城压根还没流行开来。
这东西往外套领口那么一翻，挂在外面，还真还挺唬饶。
他又翻出两件旧的衬衣衬裤，让温亦雪在衣服内侧多缝了几个隐蔽的内兜。
忙活完这些，陈默去了剃里。
仔细地跟成星海交代一番，让他看好店里这一摊子。
实在的，陈默心里头终究还是悬着一点。
那个阴魂不散的赵明远，到底有没有被陆雪松拾掇老实了？
一点消息都没樱
这年头，通讯是真不方便啊！
连个传呼机都没樱
他记得，最早的传呼机得到83年9月才在上海冒出来。
当时还金贵得很，只给公安局、医院使用。
一年光使用费就得吓死饶800块。
现在？门儿都没樱
陈默在心里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拿着温亦雪远方一位年事已高，恐时日无多的亲戚当由头，陈默跑去大队开探亲访友的介绍信。
大队长陈鸿民叼着烟卷，接过陈默填写好只需要他盖章的介绍信，又抬眼打量了陈默半晌，眼神里有明显的狐疑。
都是一个村的，谁家七大姑八大姨在哪，他心里能没点数？
不过想了想陈默这几个月干的事儿。
陈鸿民终究什么都没，勉为其难地在信纸上签了字，盖上了大队的大印。
捏着这份来之不易的介绍信，陈默立马赶到县城的火车站。
售票窗口里，戴套袖的女售票员在厚厚的班次登记簿上扒拉了老半，才给他定下两后发往津的火车票。
没办法，彭县这个地方，直达津门的火车，两才得这么一趟。
万事打点妥当，起程前夜，陈默带着温亦雪回了老宅。
饭桌上，蒸红薯的热气混着菜香。
等碗快空了，陈默才撂下筷子，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爹，娘，过两我得出一趟远门，回来的时间不太准。快的话半个月就回来了，慢的话……我也尽量个把月就回来。”
张岚一听就搁了碗，眉头蹙了起来：“啥？这时候出门？去哪？亦雪刚出月子，孩子还这么……”
她忍不住絮叨开。
陈建川刚开始没吭声，看看一脸平静的陈默，再看看低头默默吃饭不吭声的温亦雪，心里就明白了。
儿子这是铁了心要出去，媳妇也点了头的。
大姐脸上带着担忧，但终究没什么。
陈雨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也闭紧了嘴巴不话。
陈建川默默地卷着旱烟，等老伴儿的话音落了，他才抬眼看看儿子，叮嘱一句：“出门在外，警醒着点儿，甭叫人糊弄了。”
自打温亦雪生了龙凤胎，为了方便照顾，两口就一直在这边住着。
县城的院子则由大姐陈秀芝住着，顺带照顾在县里上学的陈雨。
陈默怕温亦雪一个人弄三个孩子太吃力，前几特意跑了趟县城，把大姐和陈雨都接回村里。
这次他要出门，其实也就是跟家里人通个气儿。
他不在这些日子，烦请爹娘和大姐多照看着点温亦雪和孩子。
夜深人静，几个孩子睡得香甜，发出细的鼻息。
温亦雪也睡在了孩子旁边。
陈默这才悄摸地从屋里走了出去。
从旁边屋子里的炕沿下摸出那厚厚的一摞钞票。
他将准备好的六千块钱分成了四份。
最大的一股是本钱，5500元。
卷得结结实实，塞进了温亦雪精心缝在衬裤内侧最隐蔽的那个夹层口袋里。紧紧贴着皮肤。
接着是保命钱，300元整。这笔钱卷些，藏进了衬衫内侧缝制的另一个兜里。
这钱是用来以防万一的，至少能足够让他有钱回家。
第三份，是预备着打点门路的，十张崭新的大团结。
这钱就要新，要能晃人眼才好。
最后那点零碎，陈默早几就换成了一块两块的旧钞，就放在了外面，用来日常开销。
陈默拒绝了家饶相送，不舍的告别了老婆跟孩子，独自一个惹上前往津市的火车。
车轮转动，汽笛鸣响，载着他离开彭县，向着充满机遇的津市进发。
他的新篇章，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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