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下午快六点了，何卫东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准备下班，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爸，是我！\"电话里传来儿子何志强兴奋的声音。
\"志强？\"何卫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这个点你怎么有空打电话？英国现在不是上午吗？\"
\"对对，我刚从威廉森教授那儿出来。\"何志强的声音里掩饰不住激动，
\"爸，我有个特别好的消息要告诉您！\"
何卫东心里咯噔一下。
以他对这个儿子的了解，能让这孩子如此兴奋的事，要么是大的好运，要么就是闯了什么大祸。
\"什么好消息？你慢点，别着急。\"
\"有个基金会看中我了！\"何志强像连珠炮似的。
\"华夏教育慈善基金会，专门搞中英教育交流的。''
''他们有个项目叫什么'中英青年工程师交流计划'，每年就选二十个人，而且...\"
\"你先别激动，慢慢。\"何卫东放下手中的红头文件。
\"什么基金会？我怎么没听过？\"
\"华夏教育慈善基金会啊，挺有名的！\"何志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还是有些发抖。
\"他们的国际项目顾问专门找到威廉森教授，要挑选优秀的中国留学生。''
''教授就把我推荐给她了！\"
\"推荐你？\"何卫东有些意外。
\"可你的成绩...\"
\"爸，您别老提成绩的事。\"何志强声音里带着些委屈。
\"人家基金会那个顾问了，他们不只看成绩，更看重什么创新能力和发展潜力。''
''而且她还，特别欢迎有一定背景的学生，是将来回国后容易在重要岗位上发挥作用。\"
何卫东皱了皱眉头。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儿，正规的教育项目怎么会专门强调\"有背景\"这种事？
\"这个项目到底是干什么的？\"
\"一年的工程实习，不光有学术指导，还能在英国那些有名的工程咨询公司实习。\"
何志强越越来劲，\"爸，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要是我能进这个项目，毕业肯定没问题了，而且简历上也有光彩的一笔！\"
\"听起来是不错。\"何卫东谨慎地。
\"但这种好事怎么就轮到你了？\"
\"威廉森教授，虽然我成绩一般，但是对实际工程问题的理解很有特点。\"
何志强的语气里难得带着自信。
\"而且那个顾问听了之后特别感兴趣，想详细了解我的情况。\"
何卫东没有立刻回话。
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有些蹊跷。
但听儿子这么高兴，他又不忍心泼冷水。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下礼拜她要来我们学校，专门跟我谈。\"何志强话时都能听出笑意。
\"爸，要是我真能进这个项目，是不是就不用为毕业的事发愁了？\"
\"这个...还不好。\"何卫东想了想，\"你先别太乐观，等见过面再。''
''记住一句话，上不掉馅饼，越是好事越得心。\"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何志强的声音依然很兴奋。
\"爸，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支持。\"
放下电话，何卫东靠在椅背上，心情五味杂陈。
儿子的前途一直是他心头的大石头。
这孩子资平平，在英国念书也不顺利，眼看着就要面临能不能毕业的问题。
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个机会，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这个机会来得太巧了，巧得让人心里发毛。
第二上午十点多，何卫东正在会议室里开例会，秘书李轻轻推门进来。
\"何司长，您表弟的电话，有急事找您。\"
何卫东看了看会议室里的同事们，起身走了出去。
\"建国，什么事这么急？\"
\"表哥，我...我可能摊上事了。\"电话里何建国的声音有些哽咽。
\"昨那个广州来的王老板，要跟我终止合作。\"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谈得挺好的吗？\"
\"就是因为这个。\"何建国声音压得很低，\"他昨晚上喝多了酒，跟我了一些事情。''
''表哥，你听过一家叫'宏远建设'的公司吗？\"
何卫东心脏哓跳了一下。
这个名字他当然熟悉，琼州海峡跨海大桥的监理资格就是这家公司拿的。
\"听过，怎么了？\"
\"王老板，这家公司有问题。\"何建国心翼翼地。
\"他本来有个大单子，被这家公司给抢走了。''
''后来他打听了一下，发现这公司的底子不干净。\"
\"什么叫底子不干净？\"何卫东的语气严肃起来。
\"王老板，他有朋友在银行上班，偷偷查了这家公司的账。''
''现好几笔大钱来路不明，而且转漳路子特别复杂，像是在洗黑钱。\"
何建国越声音越，\"表哥，这种事我也不懂，但王老板这种公司早晚要出大事。\"
何卫东沉默了好半。
\"建国，这个王老板到底什么来头？\"
\"是广州做钢材生意的，看着挺实在，就是喝多了话比较多。\"何建国犹豫了一下。
\"表哥，我想问问，这个宏远建设跟您的工作有关系吗？\"
\"你怎么这么问？\"
\"我记得您过，最近在负责什么跨海大桥的事。''
''我就寻思，万一真有问题，您可千万别被连累进去。\"何建国的话里满是担心。
\"您这些年工作一直踏踏实实的，可别让这种公司给害了。\"
何卫东听完，心情更加沉重了。
\"建国，那个王老板现在人在哪儿？\"
\"走了，今上午就回广州了。''
''临走前还跟我，这种靠关系和歪门邪道起家的公司，迟早会露馅。
现在国家反腐这么严，那些保护伞早晚要倒，到时候没人罩着，这种公司还能撑多久？\"
放下电话，何卫东坐在办公室里发愁。
表弟的话虽然是道听途，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宏远建设确实是个新公司，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到如此重要项目的监理资格，背后确实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当初审批这个资格的时候，何卫东也曾有过疑虑，但公司提供的材料都很齐全，而且有相关部门的推荐函，他也就按程序批了。
现在想起来，那些推荐材料是不是太完美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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