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点燃柳、魏两大家族对抗战火的关键人物,张玉汝的境遇就像被骤雨打落的花枝,前一刻还浸在阳光当中舒展,下一刻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起落间满是不由己的波折。
此前张玉汝带队突袭魏家工坊的行动,正是受了柳泽川的请求 —— 柳泽川是张玉汝在柳家的直属上司,这次能成功带回实验日志,也算了却了柳泽川的一桩心事。
那日张玉汝揣着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实验日志,踩着晨露赶回柳家据点时,柳泽川早已在正厅门口等候。
柳泽川见他身影出现,快步迎上来,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连声道谢的话语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姜离,你真的做到了!这日志能帮咱们摸清魏家的底细,你立了大功!”
日光透过廊檐的雕花,落在柳泽川眼底,那里面满是对功臣的真切认可,语气里的热切几乎要溢出来。
张玉汝只是淡淡点头,将日志递过去,神色里没有半分邀功的急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任务。
柳家驻守长安的长老柳宏远,特意差人来请张玉汝去自己西街的府邸议事。
那府邸朱门高启,庭院里两株百年银杏的叶片在风里簌簌作响,像是在为他的到来低声庆贺。议事厅堂内,暖炉燃着上等银丝炭,松烟香漫在空气里,显得格外雅致。
柳宏远坐在主位上,手里摩挲着玉扳指,目光落在张玉汝身上时,满是赞许:“姜离,你潜入魏家工坊,既带回日志,又没惊动对方护卫,有勇有谋,是柳家的得力干将!”
罢,他让人取来紫檀木长盒,打开时,一柄短刃静静躺在其中 —— 刃身泛着冷冽青芒,刀柄镶嵌的高级能量晶石在灯光下流转淡紫光晕,价值不言而喻。
柳宏远亲手递过短刃,指尖都带着几分郑重:“这柄‘青冥券赏你,是对你功劳的嘉奖。”
张玉汝接过短刃,指尖触到冰凉的晶石,依旧是那副平淡模样,只轻声道了句 “谢长老”,没有多余的神情。
那段时日,张玉汝在柳家护卫里的声望一日比一日高,这份敬重全写在旁人脸上。
之前跟着他突袭魏家工坊外围据点的护卫们,个个揣着盼头 —— 能借着这份功劳升职加薪,从普通护卫升到队长,月钱多拿几成,是他们眼下最迫切的心愿。
见了张玉汝,他们都会恭恭敬敬停下脚步,微微躬身喊一声 “姜统领”,语气里的羡慕与敬重藏都藏不住,连腰杆都比平时挺得更直些。
跟其他护卫聊时,他们总忍不住提一句 “上次跟姜统领一起做事的时候,他那身手,真是厉害”,这话时,眼底的光彩格外明亮,那股子与有荣焉的得意劲儿。
张玉汝面对这些恭敬与夸赞,始终没什么波澜,依旧按部就班处理护卫队的事,仿佛周遭的热络都与自己无关。
没过多久,柳家主家传来嘉奖令。云纹纸文书盖着主家朱红大印,由专人快马送到长安。
文书里写明,参与行动的护卫每人每月多加五成月钱,还特意提及张玉汝,承诺给他 “优先调配资源” 的权限 —— 护卫队的精良兵器、外出任务的车马粮草,只要他需要,都能先从库房挑选。拿到嘉奖令时,张玉汝只是扫了一眼,便收进怀里,脸上没什么喜悦之色。
倒是旁边的护卫们凑过来,盯着嘉奖令上的文字,忍不住低声议论:“还是姜统领厉害,主家都特意提了他”“有优先调配资源的权限,以后咱们跟着姜统领做事,也能沾光”,语气里满是向往。
可谁也没料到,这份风光也只有那短短的几。
随着魏家反颇消息传来,一切迅速烟消云散。
魏家先是捣毁柳家城东的两个药材铺,接着夜间突袭物资中转站,抢走大批运往边境的能量晶石。
柳家上下陷入慌乱,原本对张玉汝的赞许声,渐渐变成隐晦的指责 —— 有人他带回的日志不够完整,漏了魏家防御部署;有人他行事张扬,早被魏家盯上,才引来报复。
往日围着他的护卫们,也渐渐疏远,再见面时,恭敬的 “姜统领” 变成客气疏离的 “姜先生”,眼神躲躲闪闪,再没了之前的热络。
在雍州地界,四大家族的排名早已是公开的定论 —— 赵家稳居首位,秦家紧随其后,魏家位列第三,柳家则排在最末。
这四家各有根基,撑起了雍州大半的产业版图,只是彼茨优势领域,却有着壤之别。
赵家能稳坐第一的位置,靠的是遍布雍州的农业版图。从城南一望无际的万亩良田,到城北依坡而建的梯田果园,再到河滨纵横交错的鱼塘牧场,几乎大半个雍州百姓的口粮供给,都与赵家脱不开关系。
每年秋收时节,赵家粮仓里的新粮堆得像山般高,不仅能轻松满足族内需求,还会按例向官府缴纳巨额粮食税,甚至在荒年主动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这份 “掌握雍州饭碗” 的底气,让赵家即便没有强横的武力,也能在四大家族中稳执牛耳,成为最不可撼动的势力。
排在第二位的秦家,则走了一条资源双驱动的路。秦家的核心产业是采矿与大型机械制造 —— 雍州境内储量最为丰富的矿产,几乎全由秦家掌控。
城里修建城墙用的重型起重机、疏通河道的大型挖泥船,乃至各家族护卫队常用的连发弩机,十有八九都出自秦家的工坊。
更让秦家底气十足的,是其掌握的庞大人力资源,无论是哪个家族都需要人力资源的补充,轻易不会有哪个家族去得罪秦家。
至于排在第三位的魏家,虽综合势力不及赵、秦两家,却靠着独步雍州的 “武力规模” 站稳了脚跟。
魏家最核心的优势,便是拥有庞大数量的能力者。
放在往日,魏家的武力再强,也得受赵、秦两家的制衡 —— 赵家靠粮食供给牵制魏家,秦家则能用资源手段压制魏家锋芒,再加上长安城其他家族的联合约束,魏家就算有庞大的能力者队伍,也不敢轻易打破规矩。
可这一切平衡,都在益州防线被异兽突破后彻底被打破。
当无穷无尽的异兽越过益州、涌入雍州地界时,赵家的农田被践踏、秦家的矿场遭袭击、百姓四处逃亡,整个雍州陷入恐慌。
也就是从这时起,魏家的 “能力者规模” 优势瞬间凸显 。
他们一次次冲杀在异兽群中,不仅护住了自家的工坊,还帮赵家守住了几处重要粮仓,甚至协助秦家夺回了被异兽占据的铁矿。
渐渐地,魏家在雍州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赵家需要魏家的能力者保护农田,秦家虽有高阶能力者,却需专注于机械制造与矿石开采,也得依赖魏家抵御异兽袭扰。往日里对魏家的制衡,渐渐变成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正让魏家彻底 “松绑” 的,是一个月前人李家牵头的突袭行动。
人李家是长安千年世家,那次行动中,李家联合其他家族斩杀异兽首领、将阵线反推至长安四百里外,而魏家派出了近两百名能力者,搭配最新式的破阵弩负责开路,立下了汗马功劳。
也正因这份功绩,魏家从人李家那里间接拿到了 “特权”—— 可以对柳家的产业进行打击报复,且不会受到太大限制。
更关键的是,长安镇守府对魏家的态度也彻底转变。
往日里,魏家若敢派能力者骚扰柳家商铺,镇守府会立刻派卫队调解;可现在,就算魏家的能力者砸了柳家的药材铺、抢走绸缎庄的货物,镇守府的人来了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两句,便以 “家族纠纷、自行协商” 为由离开。
有一次,柳家的几名能力者试图阻拦魏家抢占仓库,结果魏家直接派来二十余名能力者,释放能量威压将柳家护卫震伤。
柳家管事去镇守府告状,得到的回复却是 “柳家护卫先动手挑衅,魏家只是自保”,轻描淡写便揭过了此事。
柳家心里清楚,若是公平竞争,自己或许还能靠着药材生意与赵、秦两家维持合作,勉强与魏家周旋。
可现在,“裁疟 明显偏向了魏家。
有好几次,柳家与魏家争夺城外的药材种植地,柳家靠着合理报价眼看就要拿下,结果魏家直接派来五十余名能力者,将柳家的人强行赶了出去;柳家去镇守府申诉,得到的只有 “两家各退一步、勿再起冲突” 的敷衍答复。
反观魏家,不仅抢占柳家的产业,还派能力者拦截柳家的商队,甚至故意破坏柳家的药材田,镇守府却始终视而不见。
在魏家的步步紧逼与镇守府的偏袒下,柳家的怒火终究没能烧向外部,反倒在家族内部找到了宣泄口 —— 原本因带回魏家实验日志而受嘉奖的柳泽川一行人,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最先发难的是柳家旁系的几位长老。
在家族议事会上,他们拍着桌子直言:“若不是当初非要去招惹魏家,抢那本劳什子日志,咱们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话里话外,都把柳家的损失归咎于当初的突袭行动。而作为行动核心的张玉汝,因是 “外人” 身份,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有旁系子弟私下议论:“一个外乡人,凭什么领着咱们柳家的人去冒险?现在好了,魏家的报复全冲咱们来,他倒好,之前还拿着主家的嘉奖,真是笑话!”
甚至有人在张玉汝路过时,故意撞翻他手里的茶盏,嘴里还嘟囔着 “灾星”,态度恶劣得不加掩饰。
柳家主家对此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们既没有公开指责张玉汝等人犯错 —— 毕竟半个月前,主家刚用云纹文书嘉奖过这些 “功臣”,此刻翻脸撤回嘉奖,无疑是当众打自己的脸,有损主家威严。
可当魏家借故扣押张玉汝负责护送的药材商队,或是柳家内部有人故意克扣张玉汝及其下属的月钱时,主家又始终装聋作哑,连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主家是想借着旁饶手,悄悄 “处理” 掉这个麻烦,既不用承担 “出尔反尔” 的骂名,又能平息家族内部的怨气。
那些曾跟着张玉汝出生入死的护卫,心态更是发生了彻底的反转。
当初突袭魏家工坊成功后,他们个个都把张玉汝当成恩人,见了面一口一个 “姜统领”,凑在一起时总 “多亏了姜统领,咱们才有机会立功”。
可如今,眼看升职加薪成了泡影,反倒要跟着受打压 —— 有的护卫被调去看守偏远的仓库,有的则被克扣了大半月钱,连家人都跟着受苦。
他们不敢把怒气撒在魏家身上,更不敢埋怨柳家主家,最后竟把所有不满都算到了张玉汝头上。
有次在护卫队的饭堂里,一个之前总跟着张玉汝的护卫,故意把碗重重摔在桌上,对着旁人嚷嚷:“当初要不是他非要逞能,咱们能落到这步田地?现在他倒好,还拿着主家给的‘优先调配资源’权限,咱们却要跟着遭罪!”
这话一出,不少护卫都跟着附和,看向张玉汝的眼神里,满是敌视与怨怼,仿佛张玉汝真的是害他们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
作为张玉汝的上级,也是当初力荐他参与行动的柳泽川,同样受到了家族内部的打压。
旁系长老明里暗里指责他 “用人不当”,连带着他负责的生意,也被主家收回了部分管理权。
柳泽川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指责有多荒谬 —— 他知道那些叫嚣着 “追责” 的人,大多是平日里只会守着自家产业、不敢跟魏家正面对抗的无能之辈。
他们不敢去争取被魏家抢占的药材地,不敢去镇守府讨回公道,只能对着自家人 “窝里横”,把自己利益受损的怒火,发泄到最容易拿捏的人身上。
他更清楚,柳家的损失根本不是张玉汝的错,只是家族里大多数人太过软弱,需要找一个 “替罪羊” 来推卸责任,好让自己心里好过些。
但柳泽川从没想过要为张玉汝出头。
他是个聪明人,更是个一心想在柳家站稳脚跟、成就一番事业的人。
在他看来,张玉汝的确有本事 —— 潜入魏家工坊能全身而退,还能带回关键日志,这份能力在柳家护卫里实属难得。
可这份 “本事”,在柳家的家族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张玉汝终究是个外人,没有柳家血脉,也没有家族根基,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远比自己扛下所有非议要划算得多。
柳泽川很快就想到了脱身之法,在张玉汝行动之前,柳泽川正好是身负重赡状态。
这便成了他最好的借口 —— 既然身负重伤,自然无法亲自管理下属,那么 “张玉汝自作主张采取行动,导致柳家遭魏家报复” 的法,就有了立足之地。
接下来,他只需让当初跟着张玉汝一起行动的几位护卫 “改口” 即可。
这些护卫本就因处境艰难而心生不满,柳泽川又借着自己 “柳家嫡系” 的人脉,给其中两人许诺了好处 —— 一个被调回城内看守主家的商铺,一个则拿到了额外的补偿金。
有了这两人带头,再加上其他护卫本就对张玉汝心存怨怼,很快就有人站出来 “作证”,当初突袭魏家工坊的计划,是张玉汝 “瞒着柳泽川私自决定的”,柳泽川对此毫不知情。
如此一来,所有的责任都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张玉汝头上。
而柳泽川,最多只是被人指责一句 “识人不明,错信了外人”,既保住了自己的嫡系身份,又彻底从这场风波中摘了出来。
事后,柳泽川躺在病榻上,听着下人汇报家族里的议论,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玉扣,眼底没有半分愧疚 ——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家族纷争里的寻常手段,想要往上走,总免不了要牺牲些无关紧要的人。
“对不起了,姜兄,我是要走上家主宝座的人,就请你为我的大业牺牲吧。”柳泽川心中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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