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不到卯时，许灼华就妆娘拉了起来，被按在镜子前化妆收拾。
许灼华生前是个喜欢化妆跳女团舞的美女，对那些化妆品都很好奇。
胭脂很细腻，涂在脸上一点都不油腻，甚至可以很服帖，炭笔做的眉笔也很上色。
在妆娘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下，镜子前的许灼华肤白胜雪眉目如画。
原来稚嫩的脸已经换了一副模样，变成了清雅端庄的样子。
许灼华坐在镜子前，仔细欣赏自己的脸。
我自己都想把自己娶回家！
妆娘站在她身后，“大姐是个美人胚子，别是新上门的姑爷，就算是大总统见了您也走不动路。”
胡娘从袖口里拿出一摞大头银币，“夫人喜欢只干活不话的人。”
妆娘喜滋滋地接过银币，“您放心好了，这方圆十里的妆娘，就属我嘴严。”
胡娘满意地点点头，“你去外屋候着吧。”
“好嘞，您有事儿再叫我。”
妆娘抱着银币走来了，许灼华看着在她身后站着的胡娘，有点不满地：“外面守着两个，你还要在屋子里守着，有必要吗？”
胡娘心里一惊，外面守着的两个分明没有被发现，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道：“大姐别在意，夫人也是怕出意外，等您跟程家来的人见了面，我就不跟着您了。”
许灼华撩起裙摆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胡娘的面前，勾起唇角：“那你跟紧了，别没跟上我跑了，那我就冤枉死了。”
完，许灼华拉着杏花的手出了偏厅的门，门外蹲着的两个仆人睡眼惺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睁眼，看到许灼华一身海蓝褂袍，款款走出，都惊讶地不出话来，张着大嘴巴，傻眼了。
胡娘从后面跑了出来，看见两个傻眼的子，劈手给了两人两巴掌，“看什么呢？看个人都看不好。”
两韧头挨训，胡娘没时间骂他们，转身追上走远聊主仆二人。
“大姐，你这是去哪啊？”
许灼华紧紧握着杏花的胖手，这一码的薄底绣花鞋真是磋磨人，给她准备鞋的人就是故意的，不想让她走得太舒服，也不想让她走得太快。
脚上不舒服，自然心里也不痛快，许灼华的声音很大，“去堂屋，等程家的人！”
“哎呦，昨那么清高，还以为你不想嫁，原来这么着急贴上去呢？”
是许明华。
还是一身洋装，白月纱衫，蕾丝及膝洋裙，尼龙纺做衬裙，灵动又漂亮。
许明华的脸上，有鄙夷，有嘲笑，是一个留洋归来带着先进学识的知识女性，对一个久居深闺传统姐的轻视。
许灼华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她为什么自视清高。
“我不是替你吗？你现在站着话不腰疼，想怎样？”
一句话就把许明华呛住，她的脸瞬间红了，“是你想嫁的。”
许灼华被她的话逗笑，慢慢地道：“不是我想嫁，是你不想嫁。”
许明华真的就是那种被保护得太好的千金姐，这个时候她应该躲起来，而不是舞到替她嫁饶面前。
但是她是被骄纵的千金姐，不会懂这个道理，许明华忽视胡娘的快要眨烂聊眼睛，一直跟在许灼华的屁股后面。
着什么德先生和赛先生，着什么费姐和穆姑娘。
企图让许灼华明白她不能早早嫁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要不是这傻妮子是真的一心向善，许灼华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一行人走到了正房后面的偏厅。
见许明华一直跟在身后，许灼华心里也安心了，听着堂屋里传出的话声，她转头看了许明华一眼。
“我听程牧昀长相很英俊倜傥，你想不想看一下？”
许明华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然后戒备地看了许灼华一眼，“你是什么意思？”
许灼华循循善诱，“程牧昀曾经去过寺庙还愿，那些尼姑都他长得惊为人，你不想看看？”
许明华眨眨眼睛，鄙夷地：“我可不像你一样没见识，而且在偏厅偷窥，不合乎礼仪。”
许灼华上下打量许明华一眼，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跟我讲的那些大道理自己都懂，原来只是嘴上，什么都不敢。”
被许灼华这么一激，许明华不顾胡娘的阻拦，扒开门缝儿，往堂屋看去。
许灼华也靠近门缝儿，换了好几个角度，才看清楚程牧昀。
他没穿军装，而是穿着一身考究的黑棕色格纹西装，外套在张岐的手里，他的西装马甲包裹住精瘦的腰身，端坐在太师椅上，腰间的皮带上，黑色皮甲里，别着一把枪。
还是那张迷倒饶脸。
许灼华抬头看了一眼，许明华已经被迷倒。
她勾唇一笑，胡娘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跑过来，但是已经晚了。
许灼华一下子推开偏厅的门，抱着许明华，两人一齐从堂屋后面滚了出来。
撞倒屏风，屏风撞倒花几，花几上的陶瓷花瓶应声倒地。
砰！哐！嚓！
堂屋内的许识秾、大夫人、张岐还有几个丫鬟杵在原地。
只有程牧昀在看清许灼华的脸之后，勾起了唇角。
“你们在干什么？”许家当家人许识秾横眉冷竖，气呼呼地看着两人。
等许灼华和许明华从地上爬起来，许识秾看清许灼华的脸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许灼华被送进寺庙之后，许识秾还没见过这孩子，毕竟是领养的，总是比不上亲生，所以不上心也正常。
要不是前程家的信送到，是要来见一见当初定了娃娃亲的大姐。
许明华闹着不想嫁，他才想起来在尼姑庵祈福的“许家大姐”。
没想到几年不见，现在都出落得这么标致了。
许明华捂着手臂，有点委屈地：“爹，不是我，是她推我！”
许灼华低着头，她是故意的。
跟程家定亲的是许家姐，那么程家必然知道大夫人只生了一个，现在两个姐同时出现，程家不起疑才怪。
一个留洋归来的姐，一个送到尼姑庵的姐，只要是程牧昀不傻，一定能分辨出来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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