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到元宵节时，米丫头也十五了，及笄了啊，那今年咱们几家岂不是最少要办两场喜事？”秦六婆又激动了，问：“那米丫头的及笄礼咋办？咱们米可是名人，官家孙女，不得大办一场好收一批礼儿？”
去年二桃及笄时，只是几家女眷聚一起，吃了一顿饭。
可米身份、能力、名望都属于泰丰镇第一，还有很多人家想来巴结五嫂家，要是不大办，岂不是要失了赚一笔贺礼的机会？！
秦米斜睨她一眼，道：“办啥办？我缺那点礼物与人脉？不办，累人，让我好生睡一懒觉就成。”
及笄礼大办，那是名门闺秀的事儿，她这辈子又不是名门闺秀，就老农家的孙女。
所以，别给她找这种体力活，她不干。
“诶呀，咋能补办？不办岂不是亏了，能赚钱呢！”秦六婆叭叭了一顿生意经，不出意外的，又被骂了。
“姑娘家的及笄礼，哪能以赚亏来衡量？六弟妹你再这么嘴上没把门的，你就别认我这个五嫂！”秦奶奶是真生气了。
秦六婆吓半死，立马乖巧，直到吃完酒酿归家，她都不敢再哔哔半个字。
不过秦米的及笄礼，秦奶奶还是想要办一场的，夜里，带上秦二婶，去找秦米商量。
好歹，秦米再不答应，她就哭，还把过世的秦爹秦娘搬出来。
秦米只得妥协，道：“那就办一场，咱们几家人吃顿饭就成，至于主宾，请关家阿祖做主宾吧，她老人家身份足够，最重要的是开明事少理解我，不需要我们再互相熟悉，更不需要我再虚与委蛇。”
要是请其他人做主宾，她还得去跟对方演一把，太累人，那这及笄礼还不如不办。
“你这丫头，自己的及笄礼还能懒成这样。”秦奶奶抱怨一句，好歹是答应了：“成，听你的，奶奶去给你请关老夫人做主宾。”
言罢，生怕秦米反悔，拉着秦二婶跑了。
婆媳俩又连夜拟了一张请关老夫人任主宾的帖子，只等明就送出去。
翌日，大年初二，雪霏霏，却阻挡不了外嫁姑奶奶们回娘家的脚步，秦姑也是今回娘家。
从昨开始，秦家就在准备招待姑奶奶的年宴。
今一大早，全家就起来，等着秦姑回娘家。
辰时刚到没多久，关家的车辆就到了新大街，三辆车，一辆坐着人，两辆是年礼。
秦六婆瞧见，眼睛都快嫉妒绿了，回头瞪秦梅：“你还吃得下，瞅瞅舒姐儿的婆家给准给的礼物，多体面。二桃也许给了乔松果，以后的日子也不愁了，只有你，还在家里当老姑娘！”
这？
吕九和韩婉娘听罢，很是不知所措，想走又怕姑子被骂得太狠，她们不能及时帮腔。
留下来吧，又太尴尬。
秦梅很担心，继续吃着羊杂汤面片：“我有给家里交家用，我吃的是我自己的那一份，怎么会吃不下？老姑娘怎么了？我只是当老姑娘，又没去害人，还交得起未嫁罚银，别娘了，就是官府也不能我。”
“诶你你你！”秦六婆气跳脚，指着秦梅道：“那你搬出去，这里是你兄弟的家，不是你的。”
“娘，您在胡什么？！”秦英秦杰怒了。
吕九、韩婉娘也道：“婆婆，大过年的，您这话就重了。”
秦六婆被儿子儿媳妇们怼，有点心虚，却梗着脖子道：“我咋了？哪家会留着姑奶奶在家里住到老死的？别不嫁的老姑娘了，就是那嫁了又回娘家的，住得久了，也得被娘家赶走。”
“你们别怪我，这世上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要怪，你们怪世道去！”
“梅子，有我们在，你踏实住到百年后。”秦英秦杰表态，又很忧心的看着她，生怕老妹会经受不住，痛哭出声。
然而，多虑了。
秦梅早就对秦六婆的歹毒话免疫了。
而且……
“娘得对，这确实是世道的错，规矩也历来如此，但我现在有了不守这个规矩的本事。”秦梅喝完最后一口面片羊杂汤，笑道：“只要自己足够强，就无须受世道、受规矩、受任何人事物的气。”
声音不大，吕九跟韩婉娘却被震惊到了，头皮还麻了麻，生出一股子不知名的爽快来。
姑子这话提气，是她们做梦都不敢的话！
“至于搬出去住？”秦梅道：“娘放心，你家的宅子，我不会住太久，毕竟你受得了我，我都受不了你。”
秦六婆：“你以为一个女人独自居住是啥好事？你可别昏了头，否则有你吃亏的时候！”
寡妇没了男人都会被缺暗娼使，你一个未嫁姑娘单独出去住，你还能当人？你他娘的得成为所有男人盯着的玩物！
秦梅：“多谢娘提醒，不过娘放心，我要是单独另住，定会先训练出一批死契下人来，谁敢闯门，那就是抬着出去的下场。”
她逃过荒，她也见过寡妇彭苏氏是怎么被围侥，她知道一个独身姑娘活着有多危险，所以她保有杀心，一直在增强自己的能力。
秦梅起身，临走前，又安抚兄嫂一句：“哥哥嫂嫂不用担心娘这么骂我，我会难受……咋呢，这都是老姑娘必定要经受的考验，要是连这点考验都受不住，那就没资格谈什么独自过日子？”
言罢，行了个礼，回后宅院，练箭术去了。
吕九韩婉娘听不懂秦梅的话，只是觉得她强韧得可怕，又隐隐生出佩服与期待，期待着她能成功，让她们看到一种不同的活法。
……
秦爷爷家，因着秦姑回娘家，家里是热闹非凡。
秦姑夫妻给娘家人带了一车的礼物，每人都有一份，秦米得了一匣子珠花、一匹锦。
秦姑：“不许嫌弃，这些都是细软，能当银子使的，比你的银票废纸强。”
嫁进关家后，夫君跟祖母是教了她很多，她是彻底明白了，米为啥总银票是废纸。
没有物资，你手里捏着再多银票，都是白搭。
而世家豪强们，依旧沿用着以物换物的老规矩，比如一批锦缎能抵消多少货款。
“嘿嘿，姑啥呢，我可没有嫌弃，喜欢得很……侄女谢过姑、姑父。”秦米接过礼物，给他们行了一礼，把礼物拿回自己屋里放好。
又出来，给秦米把脉：“嗯，不错，脉象有力、如滚圆玉珠落，胎象极好，蹦跶几下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秦奶奶很高兴，可依旧交代秦姑：“还是得注意，如今下雪路滑呢。”
“嗯，娘放心，我注意着呢。”秦姑的手抚上自己下腹，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温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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