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滚烫的、混杂着金色神性光粒的鲜血,顺着贯穿掌心的怨念巨刃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每一次滴落,都仿佛敲在凝固的时间之上。
那柄由十万世血泪与绝望铸就的灭魂之刃,在刺穿任安宰手掌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寒冰,狂暴的斩落之势骤然凝固!其上翻滚哀嚎的无数痛苦面孔,齐齐一滞,仿佛被那灼热的、带着神性光辉的血液烫伤,发出无声的嘶鸣。
“珍珍…”
“对…不…起…”
任安宰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被灼烧的剧痛,却蕴含着一种穿透一切怨恨、直达本源的沉重力量。他死死握住那冰冷的、由纯粹怨念构成的刀刃,五指因用力而扭曲变形,骨节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掌心被贯穿的剧痛深入骨髓,但那涌入体内的、属于鹤珍珍十万世的痛苦洪流,才是真正摧毁性的刑罚!
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嘶喊、冰冷的绝望、蚀骨的背叛腑…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刺入的怨刃,疯狂涌入他的意识海!那是鹤珍珍视角下的十万世轮回!是他每一次的忽略、每一次的转身、每一次为了兰乔曦而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些被他遗忘、被他视为轮回剧本理所当然的细碎痛苦,此刻被怨恨无限放大,清晰得如同亲历!
他看到:
某一世,他是赶考的书生,她是默默资助他、为他缝补衣衫的邻家女。他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新娘却不是她。她在窗外看着他意气风发的侧影,默默咽下苦涩,转身消失在风雪郑
另一世,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她是他的副将,无数次并肩浴血,无数次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他功成名就,封侯拜相,迎娶的却是敌国和亲的公主。她看着他在庆功宴上对公主展露的笑颜,独自在营帐中擦亮染血的佩剑,直至明。
还有一世,他重伤垂死,是她剜心头血为引,耗损寿元救他。他醒来后,看到的却是守在床边、同样一脸“憔悴”的兰乔曦。他握着兰乔曦的手感激涕零,全然不知角落里那个为他油尽灯枯、正悄然咳血的鹤珍珍…
十万世!十万次被辜负!十万次被忽视!十万次她的付出、她的守护、她的爱恋,在他追逐兰乔曦的身影里,化为泡影!每一次轮回的终点,当她看着他为兰乔曦而死,或看着他被兰乔曦所杀,那份爱而不得的痛苦,那份被宿命嘲弄的绝望,便更深一分,最终累积成这足以焚毁灵魂的滔怨念!
“呃——!”任安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承受着这来自灵魂伴侣视角的、十万世的痛苦反噬,远比肉体被贯穿痛苦千万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血污滚落,赤红的双眼中,那十万世的“真相”如同沸腾的熔岩,几乎要将他彻底烧成灰烬!悔恨、愧疚、痛苦…如同最毒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
就在任安宰的意识即将被这痛苦洪流彻底冲垮、灵魂濒临崩溃的边缘——
“嗡…”
那柄凝固的怨念巨刃,突然发出了一声奇异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
刺穿任安宰掌心的那一点,那被他的神血和十万世痛苦记忆共同浸染的地方,骤然亮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光!
那星光如同投入墨池的萤火,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它迅速蔓延、晕染开来!所过之处,翻滚的怨毒黑气如同冰雪消融!那些扭曲哀嚎的痛苦面孔,狰狞的表情渐渐平复,化为一张张或嗔或怨、或悲或喜,却无比清晰的、属于鹤珍珍十万世不同面貌的脸庞!
怨恨在消散。
不是被强行镇压,而是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射的晨雾,在一种更宏大、更本质的力量面前,自然地消融、升华!
“这…这是…”顾宥泽猛地踏前一步,重赡身体因震惊而摇晃,死死盯着那柄正在发生质变的巨龋他感受到了!那星光中蕴含的,不再是毁灭的怨毒,而是一种…浩瀚、古老、包容一切的…星尘之力!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尘埃,承载着所有生命的起源与归宿!
苏萌维持着金色气泡,锦鲤虚影停止了焦急的摆动,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撼:“本源…是轮回本源的气息!她的灵魂…在燃烧怨恨汁触碰到了轮回的根源?!”
别墅外,救护车上。
溶洞空间缝隙中鹤珍珍身体猛地一震!无尽徐空中那微弱得几乎消失的波形,奇异地跳动了一下!她紧闭的眼角,一滴浑浊的泪水滑落,渗入鬓角的白发。
与此同时,那柄悬在任安宰头顶的怨念巨刃,形态彻底改变!漆黑的怨气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由无数闪烁的、细如尘埃般的星辰光点构成的…星尘之刃!
它不再散发毁灭的气息,而是流淌着一种寂静、深邃、仿佛包容了十万世所有悲欢离合的宏大力量。星尘缓缓流转,每一粒微尘都像是一枚记忆的碎片,记录着鹤珍珍某一世的喜怒哀乐,某一刻的爱恨情仇。
贯穿任安宰掌心的部分,也不再是撕裂的痛苦。那些星尘光点温柔地包裹着他的伤口,丝丝缕缕的暖流顺着伤口涌入,不仅修复着肉体的创伤,更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抚慰着他被十万世记忆和愧疚冲击得千疮百孔的灵魂。仿佛鹤珍珍十万世的痛苦与怨恨,在触及轮回本源、化为星尘的瞬间,终于被理解、被接纳、被转化成了某种…沉重的馈赠。
星尘之刃轻轻颤动着,脱离了任安宰的手掌,缓缓悬浮于半空。它不再指向任何人,只是静静地流转着,散发着柔和而永恒的光辉。
任安宰踉跄着,失去支撑般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掌心那个贯穿的伤口,在星尘的包裹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如同星辰印记般的疤痕。他抬起头,望着那柄悬浮的星尘之刃,赤红的双眼中,滔的痛苦被一种更深沉、更浩瀚的悲伤与明悟所取代。他仿佛透过这流转的星尘,看到了鹤珍珍十万世执着而孤独的灵魂轨迹,看到了那怨恨之下,从未真正熄灭的、深沉如海的爱意与守护。
“珍珍…”他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却不再有崩溃,只有无尽的悲悯与…迟来的懂得。
就在这时——
“啵…”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露珠滴落花瓣的声响,打破了别墅内死寂的震撼。
所有人,包括沉浸在星尘震撼中的任安宰和顾宥泽,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声音的来源,是沙发上那个被苏萌金色气泡严密守护的所在。
只见那坚不可摧、流转着仙灵之气的金色气泡表面,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沾上了一粒…极其微的星尘光点!
那光点,正是从悬浮的星尘之刃上飘落下来的,细如微尘,却散发着与那巨刃同源的、寂静而深邃的轮回气息。
就在那粒星尘接触到金色气泡表面的瞬间——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粒星尘仿佛拥有了生命,又像是水滴融入大海,毫无阻碍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苏萌以仙力构筑的绝对屏障!
“呀!”苏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她的锦鲤仙光屏障,竟然被一粒星尘…穿透了?!
紧接着,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悬浮于半空的星尘之刃上,更多的、细的星尘光点,如同受到引力牵引的萤火虫,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汇聚成一道微光的溪流,轻柔地、却又无可阻挡地涌向那金色的气泡!
苏萌下意识地想要加强仙力阻止,但她的力量甫一接触到那些星尘光点,就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无法阻拦,反而被其蕴含的古老轮回气息所包容、消融!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由无数细星尘构成的光流,温柔地包裹住整个金色气泡,然后…如同之前那一粒星尘一样,毫无滞碍地渗透了进去!
金光与星尘交融,气泡内部不再是纯粹的金色仙灵空间。
沉睡在其中的兰乔曦,依旧闭着双眼,面容纯净安详。然而,那些渗透进来的星尘光点,却如同拥有生命般,轻柔地环绕着她,缓缓沉降,最终,如同初冬最纯净的细雪,无声地覆盖在她纤尘不染的白衣之上。
每一粒星尘落在她身上,都仿佛融入进去,在她周身皮肤下,泛起一层极其微弱、却无比圣洁的朦胧光晕。那不是力量的波动,而是一种…本源被唤醒的纯净辉光!
十万世轮回的业力星尘,竟然主动选择了她!并且穿透了仙族的守护屏障!
顾宥泽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星尘覆盖下的兰乔曦身上。意识空间里那场关于“爱哪一个她”的终极拷问,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眼前这个纯净得如同初生婴儿的她,和那十万世善恶叠加、手上沾满鲜血的她…影像在脑海中疯狂重叠、撕裂!
“她…”顾宥泽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声音干涩而颤抖。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靠近,却又像被无形的墙壁阻挡,脚步沉重得如同灌铅。十万世的爱与恐惧,在此刻凝聚成一种近乎窒息的矛盾。
就在这时——
沙发上,被星尘轻柔覆盖的兰乔曦,那如同蝶翼般覆盖着的、浓密的长睫毛,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
轻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一直全力维持气泡、紧张注视着她的苏萌,却看得清清楚楚!锦鲤仙瞳瞬间睁大!
下一秒。
兰乔曦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睛,在覆盖其上的星尘光晕中,缓缓地…睁开了。
没有迷茫,没有痛苦,没有十万世的沧桑,甚至没有初醒时的惺忪。
只有一片清澈、澄净、如同被亿万载星河之水洗涤过的…纯粹。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离她最近、脸上还挂着泪珠、满是惊愕的苏萌身上。然后,缓缓移动,掠过僵立当场、眼神复杂如深渊的顾宥泽,最后…落在隶膝跪地、掌心残留着星辰印记、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悯与复杂眼神望着她的任安宰身上。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一面映照万物的古镜。当她的目光扫过任安宰掌心那星辰般的疤痕,扫过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十万世悲伤时,那双纯净到极致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她微微歪了歪头,仿佛一个初临人世的稚子,在观察着完全陌生又莫名熟悉的世界。
然后,她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开口了。
声音清泠悦耳,如同山涧清泉击打玉石,却空灵得不带丝毫烟火气,清晰地回荡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别墅里:
“你们…是谁?”
“为什么…都在难过?”
“还迎这些星星…好温暖。”
她的目光,最终落回覆盖在自己身上、正缓缓融入她体内的星尘光点,纯净的眼眸里,倒映着流转的微光,充满了纯粹的好奇与一丝…懵懂的亲近。
星尘初醒。
业海迷航的尽头,是纯净的归零?还是另一场更宏大宿命的开端?
无人知晓。
只有那十万世的星尘,温柔地覆盖着她,如同宇宙最初的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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