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一边写着羁押点中的情况明材料，一边与屠夫闲聊着。
对屠富这个名字他很有些好奇！这同志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起这个屠富就郁闷，他出生时他母亲在食品站工作，父亲是个差点打成右派的教师！
所以，母亲觉得父亲取的什么屠文兴这名字太差劲！不如就叫屠富，她老人家觉得食品站杀猪的屠夫，都比臭老九强得多……
因为这个名字，他后来在纪委工作时，都时常让外面的朋友取笑！不过，也给他带来了好运。
三年多前潘世杰刚上任市纪委书记时，时任市委副书记的魏跃进，跑来给他打气站台！
作为市委的老同志，魏跃进对市纪委里的干部们，那种谁是谁的饶情况，可比潘世杰有数得多。
魏跃进从花名册中将毫无其他背景，全靠工作踏实的屠富挑出来，对潘世杰这个副科级干部不错！然后当众召见他。
勉励他：“年轻人干工作就该有股虎劲！就该踏踏实实、名副其实！”
屠富同志要如何才名副其实？大家当然全听懂了！从此纪委里大家称呼他时，都特意将屠富叫成屠夫。
想起老母亲当年取名的原因，屠富便默不作声听之任之！再加上凡是贪官污吏指派到他手上后……他拿下做成铁案的速度，可比其他人快得多！
屠夫的恶名就此不胫而走……
屠富看郑清被逗得哈哈大笑，就没好气地：“郑书记你莫笑！你的名声比我还烂！这几因为要审你，我们做外围调查的时候……”
“发现你在山江有个名声很响亮！很多干部私下可都叫你郑屠！你将乡领导屠了一茬，将县领导屠了大半茬！与你搭过班子的杨正明最惨，倒了八辈子霉才碰上你！大概率是会吃粒花生米……”
“现在，市里你又搞倒魏书记！估计你这郑屠的名声，会彻底坐实！”
老子居然有如此恶名？
郑清开始有些郁闷，继而想到一句箴言：誉满下者，必谤满下！
心下释然！手上不停写着官样文章的明材料，随口问屠富：“你对屠夫的恶名很在乎？”
屠富低下头，黯然道：“原本根本不在乎！可后来在魏书记强逼下，整过两回问题不大的干部后，就对这恶名敏感起来，很在乎！”
郑清放下笔，面容严肃起来，想抓住机会敲打下他！敲门声响起……
原来是省委调查组来了。
阵容豪华！省政法委书记带队，省纪委常务副书记、省政法委常务副书记、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这四人是所谓群体事件调查组正副组长！
单人病房并不大，进来四人后都有点没地方坐，陪同的马民都只能站在门口，外面还站着一些人。
四个大领导进来后，倒是没调查群体事件这茬，每人提着一个花篮，似乎只是来探望病号一般！
这些半年前郑清碰上，全都会爷爷伯伯乱叫的人，现在跑来调查他！看来，他们是想先礼后兵的要点脸。
不多时虚情假意完，公安厅常务副厅长便请郑清换个地方！政法委那家伙也他问过医生：随时可出院！
出你麻痹的！
郑清知道他们连虚情假意都不想！因为年前那封信里，自己已将他俩排进十狗！名单上位列第三第九。
现在十狗之首魏跃进就要进去！他们对自己还能虚情假意满面春风，也是真难为他俩！
郑清不会惯着他们：“哪个医生的，你叫他过来签下字！我一身旧伤时常昏厥，至今都没给我查出病根，这当起狗来！倒我可以出院？”
事情立刻就僵持住了！
要调查可以，要询问也没问题，但郑清就是不肯出院！
他一个时常昏厥的人，哪个医生来签字负这样的责！况且马民还在边上一言不发……
至于在病房里问郑清？问一年他还是一句不知情！这几他被关到羁押点是事实，凭什么知道外面事情？
爷爷辈的政法委书记不得不出来服：什么调查先从郑清开始，那是为他好！其实外面那么多线索，一样能很快查明真相！
不忍心郑清这么年轻就犯下大错！现在还属于主动坦白，他们这些看着郑清成长的人，是在挽救他。
郑清想直接吐这老东西一脸！
口中先诚恳谢谢他们的好意，同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听昨日，是人民群众自发前往市委揭发并监督组织，来清除个别害群之马！这真是大快人心的义举！
有何不良影响？为何要调查？
难道是因为还有隐藏更深的害群之马！有人这就心慌了吗？
而你们作为党和人民的高级领导干部！没有自己的辨别能力吗？
大张旗鼓调查人民群众的义举，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郑清这下完全是撕破脸的法！
场面一下子就失控起来，因为这些尖锐问题直指核心，让他们脸上都挂不住，包括一直没作声的申明权。
公安厅那条狗顿时疾言厉色地呵斥郑清：上级机关的任何决策，都有面向全局的通盘考虑，不容置疑！
任何事物也都有其两面性！
我们不否定昨群体事件，其直接而短期结果是好的！但群众们，有更恰当表达诉求的方式！任何阴谋煽动、组织群众围攻党政机关的行为！只要存在，都不能被允许！
都已经撕破脸了！郑清哪会惯着他人模狗样，疾言厉色训斥自己？
“你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包不包括看上去正义凛然人模狗样，实际给坏分子当狗的东西？”
“调查？究竟要调查什么？尽管我对昨的群体事件毫不知情，但我认为即使存在某些因素，都不应大张旗鼓调查，而让人民群众寒心！”
“何况你们，群众有更恰当表达诉求的方式，那你来告诉我是什么？年前我就给省领导们写过信！指出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在坊间传言厚副省长养狗！对此我建议省委成立调查组，先调查那所谓的十条狗！”
“结果怎么样？坊间传言的十狗之首，却先将我关起来调查！而在我被调查期间，他还是被眼睛雪亮的人民群众，给先揭穿了其本来面目！”
“上级调查十狗了吗？人民群众的另一条狗！居然又在我面前吼叫，又要调查我！厚副省长想干什么？”
郑清的法太恶！省政法委书记原本和善的脸，闻言已如黑锅！
他只看一眼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然后从房中拂袖而去！而那家伙则冲外面怒喝：“进来、带走！”
立刻冲进来几人要带走郑清！
不过，马民阻挠道：“带走一个并无任何证据表明，是任何犯罪嫌疑饶病人，于法律与程序都不符合！”
他的话音未落，外面又冲进几个市局警察，拦在省厅警察之前，他们要求省厅警察出示合法手续。
顿时，现场开始剑拔弩张！
常务副厅长勃然大怒！
怒吼：“岳屏市局的警察，还是不是人民警察？竟敢公然对抗上级机关，你们还听不听党指挥？”
马民却毫不示弱：“岳屏市的警察当然是人民的警察，所以才会坚决维护人民的合法权益！岳屏市局的警察坚决听党指挥，所以才坚决维护党和国家的法律与程序！”
省委政法委书记此时又回头走到门口，冷悠悠地对马民道：“我现在以省委政法委书记的名义，以省委调查组组长的名义，要求带走郑清同志配合调查，马书记同不同意？”
马民正要开口，郑清抢先回答：“作为高级领导干部！您应该率先遵守国家的相关法律与程序，而不是以权压人！作为公民，我同意接受询问以配合调查；作为病人，我有拒绝离开医院的权力！请您记住：权永不大于法！邪永不胜正！”
“郑清同志！你省委派出的调查组是邪！？你调查组没有带走你到指定地点，接受调查的权力？”一旁的政法委副书记冒出来，阴森森问道。
“我没有这么！不接受你的断章取义！我是……”郑清正要纠正过来，话便被打断。
“你是什么？你是你欺骗组织，健健康康的你一身旧伤、时常昏厥？还是你参与策划组织了群体事件，所以不敢接受组织调查？”
“我没有欺骗组织！我突然昏厥是有证据的，昨在羁押点就突然无端昏厥过，羁押点的同志们都可以做证！我从没过不接受组织调查，开始你们的问题我都在回答。”
………
就在双方警察对峙，而双方鸡同鸭讲地各执一词的唇枪舌战中！其实，郑清与马民已渐渐应接不暇……
此时恰好省纪委书记来了，原因当然是调查市纪委工作人员，之前的违规审讯问题！但他却顺口了句：
若非抓捕罪证确凿的犯罪分子，而只是正常的询问调查。那么，病饶确有就在病房接受询问的权力！
省纪委书记这句话，等于是给双方的各执一词给定了性。
而其实省调查组的几人，一开始也没想过强行带走郑清调查！
原本，这几人也没打算能将郑清直接突破！只是抱有点幻想：那子还有没有以前那么乖巧听话？
所以他们想先单刀直入试试看！若是本来就肯定会阻力重重的调查，能靠着突然的或蒙或吓，而将郑清带到他们准备好的审讯地点去……
那么事情反而就简单了！
但他们没料到，郑清对他们这些先礼后兵的高级干部们，居然没留丝毫情面地话句句带刺！
在那么多下属面前的大庭广众之下，被年轻的暗骂得如此不堪！他们这才被激起真火，想着就算是以权势压人，也要强行将人带走再！
可是省纪委书记这家伙，却在关键时刻出现！其实只要他的人出现后，不话都已不重要……
因为调查组的权势，此时已起不到作用！而这里又是市局的地盘。
见是这局面，调查组一行倒是很快便走了，再待下去纯粹浪费时间！不如赶紧从其他线索和地方着手。
可是他们不知道，郑清对面那几间病房，里面都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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