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爪缩回地缝的刹那，整座地宫轰然坍塌。
问抓着红衣女童跃出废墟时，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崔无咎嵌在警服里的铜钱卦象忽明忽暗，青鸾正用龟甲碎片给溃烂的女童止血。
\"龙睛裂纹在扩大。\"北握着罗盘的手微微发抖，盘面磁针正疯狂指向东南方，\"师父过金印裂纹超过三寸......\"
问把女童交给青鸾，沾着血渍的手掌按在潮湿的泥地上。
地脉震颤沿着指骨传来，他眼前浮现出十八年前师父临终的景象——同样的地龙翻身，师父用桃木钉刺穿自己灵盖才稳住龙脉。
\"七日内必须集齐九星镇物。\"他甩落掌心的血珠，被腐蚀的泥土腾起白烟，\"崔队长，我要借用警局的卫星地图。\"
晨雾未散的山路上，三辆改装越野车碾过泥泞。
赵铁柱把油门踩到底，后视镜里扎着绷带的女童正用炭笔在车窗上画符咒。
问闭目感应着地脉流动，突然按住北转动的罗盘：\"左转，压过那丛野蔷薇。\"
轮胎碾碎的花瓣里渗出靛蓝色汁液，车头刚撞开藤蔓，整座山谷豁然眼前。
峭壁上倒悬的钟乳石泛着磷光，溪水在乱石滩上冲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新成员扒着车窗惊呼：\"龙抬头的地势！\"
\"龙颈七寸处。\"问跳下车时，靴底粘着的蓝花汁液突然凝成冰晶。
他眯眼望向溪水转弯处——本该聚气的回龙湾正翻涌着黑雾，水面漂着几具肚皮朝的鲶鱼。
崔无咎的配枪已经上膛：\"半时前有活人经过，腐叶上的脚印带着殡仪馆的福尔马林味。\"
话音未落，十二盏白灯笼从树梢垂落。
穿寿衣的驼背男人蹲在树杈上怪笑，露出镶着金牙的牙龈：\"守龙盟连给龙王爷舔鳞都不配！\"他身后闪出六个扛着铁锹的活尸，铲头沾着新鲜的血渍。
北的寻龙尺突然迸出火星，尺端直指溪底。
问瞥见活尸指甲缝里的青铜碎屑，突然抬脚跺向三块叠在一起的鹅卵石。
地脉震颤的瞬间，他甩出五枚铜钱钉住活尸灵盖。
\"坎位积水，震位雷击木。\"他扯断北的发带抛向溪流，浸湿的绸缎突然绷直成线，\"赵铁柱，砍断东南第三棵歪脖子树！\"
碗口粗的树干轰然倒下，藏在树冠里的邪修惨叫坠落。
新成员趁机抛出墨斗线，浸过黑狗血的丝线在半空结成八卦网。
驼背男人正要吹哨，却发现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投在溪水中的倒影上。
\"你们在溪底挖的是赑屃碑，不是龙牙。\"问指尖的金印突然灼亮，男人寿衣上的符文开始自燃，\"知道为什么鲶鱼会翻肚吗？\"
活尸们突然集体转向，铁锹狠狠劈向驼背男人。
崔无咎的子弹穿透燃烧的寿衣时，问已经带着众人徒三十步外的巽位。
溪水突然暴涨，冲出来的却不是浪涛，而是裹着青铜碎片的血色泥石流。
\"地脉反噬。\"问用带裂纹的金印按在颤抖的新成员背上，\"去把歪脖子树的树根刨出来，那下面埋着唐朝的镇水兽。\"
北正在用鲶鱼血描画避煞符，忽然发现对岸岩壁上渗出沥青状物质。
她刚要示警，整座山谷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梆子声——就像十八年前师父带问闯湘西尸寨时，那些赶尸人摇的招魂铃。
问掌心的金印在泥石流冲击下发出蜂鸣。
他单手按住新成员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从青鸾捧着的龟甲盒里抓出五色土：\"坎位填金，离位压木——铁柱把车上的铁链拖过来！\"
赵铁柱低吼着拽出拇指粗的锁链，古铜色肌肉暴起青筋。
锁链砸进溪水的刹那，血色泥浆突然凝固成诡异的同心圆。
崔无咎眼疾手快地将子弹打进圆心，弹头在接触到泥浆表面时突然炸开成金色粉末。
\"北斗倒悬，地煞移位。\"北踩着七星步在泥地上疾走，鲶鱼血画的符咒遇到金粉立刻燃烧起来。
七个火圈形成的瞬间，活尸们突然像提线木偶般僵在原地，眼眶里涌出腥臭的沥青。
青鸾从旗袍盘扣里扯出银丝，将燃烧的龟甲碎片串成星斗图案。
当第三片龟甲嵌进树根时，歪脖子树突然发出老牛般的闷哼，树皮裂开处渗出琥珀色的树脂。
新成员手忙脚乱地刨开树根，沾满泥浆的手指突然触到冰凉的石雕。
\"镇水兽！\"他举起沾满青苔的赑屃石像，鳞片状的纹路在晨光中流动水光。
问甩出五枚铜钱钉在石像背甲，被锁链固定的泥浆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露出溪底闪着幽光的青铜碎片。
驼背男饶惨叫声突然卡在喉咙里。
十二盏白灯笼同时爆裂，燃烧的纸屑化作灰鹤扑向众人。
崔无咎的配枪连续点射，子弹穿过鹤群时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北的寻龙尺突然横着飞出，将最后一只灰鹤钉在岩壁上。
\"东南巽风位！\"问扯断三根头发抛向空中，发丝在接触到青铜碎片的瞬间燃起青火。
众人耳畔突然响起龙吟，裹着青铜碎片的泥浆漩涡轰然塌陷，露出下方布满苔藓的汉白玉祭坛。
赵铁柱用铁链缠住祭坛边缘，古铜色手臂暴起青筋。
当祭坛被整个拽出深坑时，新成员突然指着坑底惊姜—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呈莲花状排列，每具棺材都拴着浸血的铁链。
\"不是龙牙，是囚龙钉。\"问用金印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裂纹处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当年师父用命换来的三十年安宁，他们竟把镇物改成了凶器。\"
青鸾的银丝突然绷紧，龟甲碎片在祭坛表面拼出星图：\"寅时三刻要变。\"她话音未落，岩壁渗出的沥青突然凝聚成人形，腐烂的手指直刺北后心。
\"乾位挪三寸！\"问的暴喝震落松针，崔无咎的子弹擦着北发梢飞过。
弹头穿透沥青人形的瞬间，赵铁柱抡起铁链将整个祭坛砸向岩壁。
轰隆巨响中，青铜棺椁纷纷开裂，露出里面裹着金缕玉衣的干尸。
新成员手忙脚乱往背包里塞镇水兽时，突然发现赑屃石像的眼睛在流血。
他刚要惊呼，问已经将金印按在石像头顶：\"阴血认主，这是好事。\"暗红液体顺着石像纹路渗入背包，帆布表面竟浮现出龙鳞花纹。
返程时暴雨倾盆。
北盯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山谷，指甲无意识抠着罗盘边缘的铜锈。
当第三道闪电劈中车顶线时，她突然发现问掌心的金印裂纹又延长了半寸，那些细的裂痕里似乎有活物在蠕动。
青鸾正在清点战利品的手指突然顿住。
装着血玉的檀木盒渗出冰霜，盒盖内壁不知何时爬满了蚯蚓状的纹路——就像有人用带血的指甲，在木纹深处刻下了半阙《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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