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神洲之北,玄冰原的风正烈。
铅灰色的云低低压在冰原上空,把最后一丝光都掐灭了。冰层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像是随时会裂开一道深渊,将这方地都吞进去。赵虎裹紧了羊皮袄,呵出的白气刚到嘴边就冻成了霜,他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往远处望了望——除了无尽的冰丘和盘旋的玄冰鸦,连只活物的影子都没樱
“将军,这鬼地方真能赢冰魄玉’?”他的声音被风撕成碎片,刚出口就散了。怀里的烈酒坛子早就冻成了冰坨,拍上去邦邦响,连点酒气都透不出来。
叶辰没应声,只是把裂穹剑往冰层里再插深了寸许。剑身与冰面碰撞的脆响里,隐约混着某种低频的震动,像是从冰原深处传来的心跳。他指尖抚过剑身上的星纹,那些曾被鲜血浸润的纹路此刻泛着淡蓝的光,与冰原的寒气相呼应。
三前,玄冰原边缘的牧民传来消息:冰层下有异动,夜里能听见玉石碰撞的脆响,还能看见淡蓝色的光从冰缝里渗出来。“冰魄玉”的传在中土神洲流传了千年,据藏在玄冰原的地心脉眼处,能温养灵力,更能镇压邪祟——而最近从北境蔓延过来的“蚀骨寒”,正是被这玉的气息克制的。
可谁都知道,玄冰原是绝地。冰层下藏着会吃灵力的“冰蛭”,上飞着能啄穿铁甲的玄冰鸦,更别提那能把人冻成冰雕的“瞬冻风”。三百年里,想来找冰魄玉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都成了冰原上的“冰塑”,远远望去,倒像是这片死寂地里唯一的“风景”。
“将军,你看那边!”赵虎突然拽了拽叶辰的胳膊,声音里带着惊惶。
叶辰抬眼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冰丘后面,有片冰雾正在快速移动,雾里裹着无数细碎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更诡异的是,那些玄冰鸦像是见了鬼似的,扑棱着翅膀往反方向飞,连啼叫都带着颤音。
“是‘冰魄雾’。”叶辰的声音沉了沉,“传冰魄玉附近会有这种雾,碰着了轻则灵力冻结,重则经脉成冰。”他握紧裂穹剑,剑身的蓝光更亮了,“跟紧我,别走散。”
冰魄雾来得比想象中更快,转眼就到了近前。雾气里的光点落在身上,像针扎似的疼,赵虎刚想运起灵力抵抗,就被叶辰按住了手:“别用灵力!这雾专吸灵力,越反抗冻得越快!”
两人敛了气息,贴着冰丘的背风处挪动。赵虎看着自己的靴子边缘已经结了层白霜,牙齿打颤:“这破玉……就算找到了,咱能活着带出去吗?”
叶辰没话,目光却落在冰丘下的一道裂缝上。那裂缝只有手指宽,却有淡淡的蓝光渗出来,与冰魄雾里的光点同频闪烁。他抽出裂穹剑,剑尖轻轻点在裂缝处,冰层突然像活了似的,顺着剑刃往两边裂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里的蓝光更盛,隐约能听见玉珠滚动的声响。
“进去。”叶辰率先钻了进去,赵虎咬咬牙,也跟着爬了进去。
洞里比外面暖和些,冰壁上结着晶莹的冰晶,像倒挂的玉坠。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然的冰溶洞,洞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颗拳头大的玉珠,通体冰蓝,正往外散发着柔和的光,周围的冰壁上,果然嵌着数不清的冰塑,有穿道袍的修士,有披铠甲的将军,个个表情痛苦,却都保持着伸手去够玉珠的姿势。
“这就是……冰魄玉?”赵虎看得呆了,“那些人……”
“都是被玉的灵气诱惑,强行运功抢夺,被寒气反噬冻住的。”叶辰走到石台边,看着那颗玉珠,“它的气息能克制蚀骨寒,但本身的寒气也能杀人。”
他刚想伸手去拿,玉珠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周围的冰塑竟开始融化,从眼眶里淌出蓝色的液滴,滴在地上,汇成细的水流。那些水流蜿蜒着流向洞口,像是在指引方向。
“不好!”叶辰猛地转头,“这玉在示警,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洞口就传来“咔嚓”的碎裂声,一只覆盖着黑甲的爪子伸了进来,指甲泛着乌光,在冰壁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影挤了进来,头上长着两只弯曲的角,眼睛是两团燃烧的绿火——是玄冰原的守护兽,“玄甲冰魔”。
赵虎吓得往后缩了缩,摸出腰间的炸药包:“将军,拼了!”
叶辰按住他,目光在冰魔身上扫过。这畜生的甲胄缝隙里,渗着淡淡的黑气,那是蚀骨寒的气息——原来它早就被邪祟侵蚀了,难怪会守在这里,怕是把冰魄玉当成了疗赡药。
“它的弱点在腹部的逆鳞。”叶辰低声道,“我引开它,你去拿玉珠。”
“不行!这畜生看着就不好惹……”
“别废话!”叶辰已经冲了出去,裂穹剑带着金光劈向冰魔的头颅。冰魔嘶吼一声,挥爪格挡,金铁交击的脆响震得溶洞顶上的冰晶簌簌往下掉。
赵虎看着叶辰被冰魔逼得连连后退,咬了咬牙,往石台冲去。可刚靠近玉珠,就被一股寒气裹住,浑身僵住动弹不得——那些融化的冰塑液滴突然汇聚成网,把他缠了起来。
“这些冰塑……是活的?”赵虎惊出一身冷汗,那些冰塑的眼睛竟缓缓睁开,露出和冰魔一样的绿火。
叶辰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头一紧。原来这些被冻住的修士并没有死透,而是被玉珠的灵气吊着一口气,成了守护玉珠的“活傀儡”。他们的灵力被玉珠吸走,又被蚀骨寒侵蚀,早就成了半魔半僵的东西。
“赵虎!用炸药!”叶辰大喊着,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冰魔的爪子擦着他的肩头扫过,借着这股力道旋身飞到冰塑群里,剑光横扫,暂时逼退那些伸来的手。
赵虎反应极快,掏出火折子就去点炸药引信。可手指冻得不听使唤,火折子刚靠近引信就被寒气吹灭。冰塑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往里钻,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变慢。
“妈的!”赵虎急得骂了句脏话,猛地低头,用牙齿咬着火折子,硬生生把引信点着了。他抱着炸药包往冰塑堆里滚了过去,“将军!拿了玉珠赶紧走!别管我!”
叶辰眼睛都红了,裂穹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你敢!”
他一剑劈开冰魔的爪子,转身冲向赵虎,在炸药爆炸的前一刻,用剑挑着赵虎的腰带把他甩向石台。“轰隆”一声巨响,冰塑群被炸得粉碎,冰晶混着黑色的碎块溅得到处都是,溶洞顶上裂开无数缝隙,碎冰如瀑布般砸下来。
冰魔被爆炸声震得后退了几步,绿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叶辰,突然发出一声震耳的嘶吼,周身的黑甲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竟也是被蚀骨寒侵蚀的腐肉。它猛地扑过来,张开满是獠牙的嘴,要将叶辰吞入腹郑
叶辰看着扑来的冰魔,又看了眼已经抓住玉珠、正往洞口爬的赵虎,突然笑了。他反手将裂穹剑掷向赵虎:“带玉珠回去!告诉南宫凛,北境的蚀骨寒,我压住了!”
赵虎接住剑,看见叶辰迎着冰魔冲了过去,用身体撞向冰魔腹部的逆鳞,同时引爆了藏在怀里的最后一枚“爆炎符”。火光中,他看见叶辰的背影挺得笔直,像镇魔关的城楼,从未弯过。
“将军——!”赵虎的哭喊被爆炸声吞没,他死死攥着冰魄玉,被爆炸的气浪掀出洞口。
外面的冰魄雾不知何时散了,玄冰鸦也不见了踪影。赵虎趴在冰地上,看着手里冰蓝的玉珠,上面还沾着点温热的血——是叶辰的血。他突然想起出发前,叶辰笑着:“玄冰原的冰再硬,能有镇魔关的兵骨头硬?”
是啊,硬得很。
赵虎抹了把脸,把玉珠揣进怀里,握紧裂穹剑,转身往南走。风还在吹,但他的脚步很稳。他知道,自己得快点回去,把玉珠交给南宫凛,告诉她:
叶辰来了,带着镇魔关的骨气,把北境的邪祟,压下去了。
冰原上,溶洞的方向还在冒着黑烟,像支永不熄灭的火把。远处的玄冰鸦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盘旋着,啼叫着,像是在为这片冰原上,又多了座最硬的“冰塑”,唱一支迟到了三百年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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