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硬着头皮进去传话，刚踏入大殿就被孙德忠一个眼神叫到了旁边。
“听春阁的人又来了？”
李子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可不是嘛。”言语中多有烦扰的意思。
“太医产后不宜悲伤沉闷太久，恐怕伤身，听春阁的人劝不住她们美人，就总是差人来请陛下过去。”
甚至有一次陛下在兰苕宫用膳，听春阁的人都敢来截人了，也就是仗着江妃娘娘脾气好，性情善良，不与人计较。
若是换了锦华宫的淑妃娘娘或者是桃李轩的李美人，这周美人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
孙德忠鼻孔里哼出一声嗤声，言辞冷冽，“周美人是失去了一个孩子，可陛下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悲痛，日日要陛下陪着，可曾为陛下考虑过？”
“陛下给她抬了位份，赐下诸多赏赐，这周美人竟然还不知足，从前只当她是个本分老实的，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无宠，骄纵不起来罢了。”
一朝得了圣恩就认不清自己了，这点荣宠又能维持多久？
人家昭美人才是陛下放在心尖上聊宠妃，也从未恃宠而骄过不是？
在宫里这么久了，还看不明白陛下的喜好，也当真是个蠢的。
李子为难地道：“那这话还要不要替听春阁的人传呢？”
孙德忠摆手，“你下去吧。”
转身进了内殿，还未开口，就听见正在批阅奏折的帝王随意问道，“这是听春阁的人这个月第几回来宣室殿了？”
孙德忠心里颤了颤，轻声答，“第六回了。”
“六回……”萧绥撂下笔，冷笑，“看来这后宫之中的人都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
孙德忠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请罪，“奴才失职，请陛下降罪！”
萧绥嗓音冷淡，“若非朕念着你年岁大了，你以为自己能逃得脱那几板子？”
这话也就是不追究了，孙德忠连忙腆着脸谢恩，“多谢陛下体恤，老奴今后一定好好当差，不会让人打扰到了宣室殿的清静。”
孙德忠出去压着火气骂了手底下的太监一通，“陛下登基后就下过旨意，后宫嫔妃不可踏足宣誓殿，你们怎么又将人放了进来，脑袋不想要了吗？”
一太监嗫声道：“可是之前陛下也召见了听春阁的人……”
“蠢货！”孙德忠没好气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就算陛下偶尔起兴致见了人，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踩陛下的底线。”
“赶紧将人赶走，日后谁来宣室殿都不必来通禀了。”
吩咐完，回到殿内伺候，孙德忠越发谨慎，唯恐又犯鳞王忌讳。
萧绥批阅完奏折，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吩咐道，“从内库中挑选几样精致点的物件送到珠翠轩去。这段日子委屈昭美人了。”
孙德忠思忖着帝王口中的“精致”是什么程度，轻声询问，“奴才记得陛下的内库中有一对鸡血藤手镯……”
萧绥不悦地皱眉，“孙德忠，你现在不仅老糊涂了，连审美也没有了？”
按照自己的印象挑选了几样物件后，萧绥懒声道，“剩下的你再按照昭美饶喜好添几样，黑前送到珠翠轩去，告诉昭美人，朕晚上去看她。”
孙德忠连忙称是，心里颇为震动，陛下亲自挑选的那些物件可都是好东西，就连吴修仪那里都没有几件，这昭美缺真是个与众不同的。
不过有了萧绥的“范样”，孙德忠也知道该怎么挑东西了。
未及申时，赏赐就送到了珠翠轩郑
“见过孙公公。”檐下的青织微微屈膝一礼，仪态温和端庄。
珠翠轩的宫人送去茶水和巾帕招呼前来送赏赐的宫人。
“这大热的，有劳孙公公亲自跑这一趟了，公公先进殿喝口茶吧。”元夕温和道。
孙德忠笑容满脸，“奴才是代表陛下的心意跑的这一趟，来珠翠轩也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有辛苦一？”
“陛下深知这段日子昭美人受委屈了，这不，珠翠轩的宫门一开，就让奴才赶紧过来送东西来了。”
青织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赏赐单子，吩咐长夏清点唱名。
【这都是萧文帝私库里面的吗？真是好东西啊！】
【我总算明白后宫嫔妃为什么要争宠了。】
【这样的好东西，要不是宠妃，根本得不到好吗？】
【我不贪心，随便给我一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长夏握着单子，低眉念道，“双色碧玺松鼠吊坠一只、米珠蔷薇簪一对、松绿珐琅彩桃花纹洗一对、鎏金芙蓉玉壶春瓶一对、珍珠一斛、翡翠莲花挂坠一件……”
每唱完一件物品的名字，长夏就在清单对应的位置画了一个红圈。
她目光往下，顿了一顿，才继续唱名道，“羊脂玉镯一只。”
长夏收起清单，进殿恭谨道，“美人，清单数目都是对的。”
孙德忠起身，“咱家任务完成了，得回去复命了，多谢昭美人款待。”
“晚春，去送一下孙公公。”
清儿自然而然接替了晚春的位置，继续替元夕打扇。
【刚刚太远了，都没看清萧文帝的赏赐长什么样。】
【是啊是啊，就光听见长夏的唱名了，听得见看不着，好难受。】
【萧文帝身边的孙公公走了，东西得抬进来吧？】
【前面的我都忘了有什么了，就最后那个羊脂玉镯记得清清楚楚。】
【皇贵妃这么白，戴着肯定很好看。】
萧绥的赏赐大多数都是平常用得上的，青织遂问了一句，“这些东西，可要收进库房？”
元夕缓缓起身，走下台阶，目光从一众赏赐上面扫过，看得很慢。
那松鼠吊坠呈藕粉色，雕刻得活灵活现，上部有穿孔，鹅黄色的丝绳间串着两组米珠，整体相得益彰，构思巧妙。
【有一一，我看中了这个松鼠吊坠。】
【黄色碧玺手串也好看啊。】
【这些赏赐真就把珠光宝气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不得不萧文帝的审美还是很好的。】
【我都不敢奢求那羊脂玉镯，面前这个桃红翡翠的镯子我就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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