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晋霆是叔子，这事儿他不便插手，霍老太太又不知情，况且也没有婆婆帮着媳妇操心婚事的，孟清歌只得多担份心。
孟清歌从没见过陆朗有过这样的表情，眼神深邃，神情严肃，薄唇抿了起来，仿佛她提起这个话题，就是个错误。
莞尔，陆朗忽的嗤笑了下：“孟清歌，这话若是裴如意叫你来问的，我便答了你，可若是你自己想知道……”他停顿了下，桃花眼梢微微一挑：“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孟清歌吐了口气，瞪了他一眼道：“你就别来跟我装玩世不恭这一套了。你是没有必要告诉我，我又没有跟你谈恋爱。可是，我是裴如意的婆家人，你若真心求娶，到时候还用得着我的，你呢？”
陆朗的眼神复又深沉了下来，道：“她的情况，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早知道，你呢？”
孟清歌微微垂眸，陆朗一直陪在裴如意身边，她什么情况，他是最清楚聊，但他还是一直的守在她身边。
她的神情微松了下来，总好过只是一场征服，到手了，他便不珍惜了。陆朗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
孟清歌的眉眼一转，微微眯眸：“陆朗，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大嫂呢？”
裴如意是很漂亮，但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千千万，陆朗长得丰神俊朗，家境又不错，他想要漂亮的女人不愁没有人跟他。
陆朗看着她好奇的表情，冷笑了一声道：“你该不会跟别人一样，什么年龄，家世？孟清歌，你可真俗。”
被人这么讽刺，孟清歌反而笑了，明他恼了。恼了，便是较真了。
孟清歌道：“我本来就是俗人啊。我跟霍晋霆结婚的时候，谁瞧的上我？别人都这么：我是母凭女贵。”
未婚生女，一穷二白，长相普通，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才能嫁入豪门。
现在的孟清歌并不忌讳这些，因为没有比她更清楚，她过得很幸福，她已经没有帘初的不自信。
可裴如意不同，她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霍家长媳、霍晋谦的遗孀、年龄，这些是她的标签，还有外人所不知道的——废手。
外面的人只看他们看得到的，只有真正爱她的人，才会不在意这些标签。
孟清歌神色一变，严肃而认真的道：“可你得让我相信，你是真的不在意她的那些在别人看来是缺点的东西，你喜欢的是她的人。”
“我不相信你对她是一见钟情，毕竟据我了解，你遇到大嫂的时候，正是她最落魄的时候。”
“我甚至可以怀疑，你在利用大嫂从霍氏获得好处。”
孟清歌的眉眼低沉了下来，有些咄咄逼饶味道，陆朗脸色一沉，眼底阴云翻涌了起来。
他嗤笑了一声道：“孟清歌，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些。霍氏有什么好处可让我沾的？”
孟清歌道：“大嫂的工作室是你的，她争取到了千堇之城，就相当于你争取到了。再不济，霍晋霆斗垮云刚，你父亲不也上位了吗？你想在你父亲面前表现，这不也是机会？”
到底是霍家沾了陆朗的好处，还是陆朗沾了霍家的好处，在这些事里，都因为裴如意，两边像是一根绳子绞在了一起。
陆朗睨着孟清歌半晌，道：“孟清歌，裴如意比你简单多了。”
孟清歌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怎么。
裴如意心灰意冷，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可她不行，善良的人就应该有好的结局。
陆朗神色一正，道：“我为何看上裴如意，这是我个人原因，恕无可奉告。但我倒是有个请求想让你帮忙，就算是你住我藕园还的人情。”
孟清歌挑了挑眉：“什么事？”
陆朗道：“劝劝她，人是眼前人。”
*
霍晋霆再一次的把团子送了过来，然后就去公司上班了，到了晚上才会来接。孟清歌抱着团子去找裴如意。
她在花房浇花。
春的花儿晒足了太阳，一朵朵绽放，鲜艳无比，看着就喜欢，就连团子都是伸长了胖手要去抓。
孟清歌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胖子，年纪就做采花大盗呀？”
团子可听不懂她在什么，咿咿呀呀的，非要把那朵牡丹花摘下来不可。他撅着屁股，双手伸直了，锲而不舍，嘴嚎着什么，把裴如意吸引了过来。
前面一朵玫红色的牡丹，开得又大又艳，团子的手够到了花瓣，才咧嘴一笑，孟清歌就往后退了一步，把他抱远了。
家伙白辛苦了半，眼见着到手的花儿没了，嘴巴一扁，哇哇的哭了起来。
裴如意拿起一边修枝的剪子，把花儿剪了下来，送到团子手里，对着孟清歌道：“他喜欢你就给他嘛。”
团子得了花儿，下一秒就往嘴里塞，孟清歌把花儿拿了出来，笑道：“给你也是牛嚼牡丹。你就看看，不能吃哟。”
家伙捧着花，这下没往嘴里放，大眼睛圆溜溜的，看一眼就抬头看看裴如意，咿呀一声笑开了，兴奋的手舞足蹈的。
孟清歌可受不住他这么一耸一耸的跳，找了旁边的座椅坐了下来。
“大嫂，这花房是陆朗给你做的吗？”
裴如意“嗯”了一声，看到一朵花中有只虫子，便拿了纸巾将虫子捉了出来。
“真好啊……”孟清歌叹了一声。大概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谁都想有这么一个水晶般通透的地儿。
她羡慕的道：“霍晋霆就没有陆朗这么浪漫，大概老男人都不懂浪漫，只会赚钱。”
裴如意笑了起来：“霍晋霆还不够好啊，你要什么他都给你。你生气，他就只能吃咸泡饭，吭都不敢吭一声。”
霍晋霆吃咸泡饭的段子，在圈子里都出名了，不过他钱多势大，没人敢调侃他罢了。
裴如意在孟清歌对面坐了下来，逗逗团子，家伙咯咯笑，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儿。
“他可真像你啊，不过鼻子跟嘴巴像霍晋霆。”裴如意很喜欢团子，特别特别的喜欢。
团子像爸爸，而霍晋霆、霍晋谦两兄弟最相像之处便是鼻子跟嘴唇。
裴如意在霍老太太那里见过霍晋谦的照片，声问道：“大嫂，你心里还装着大哥吗？”
裴如意的眉眼垂了下来，神情也是难掩的寥落，意识到了什么，她马上掀起眼帘道：“口渴了吗？我让人送点茶水过来。”
“大嫂——”孟清歌叫住裴如意，“大嫂，你心里想着大哥，陆朗在意吗？”
像孟清歌这么聪慧的人，又怎么看不出什么来？况且她的演技拙劣，漏洞百出。
裴如意停住脚步，笑容里透着一些无奈，她坐了下来：“清歌，你问这个问题，叫我如何回答？”
在意不在意，该问当事人。
可答案是肯定的，无论男女，既然爱了，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裴如意知道陆朗对她已经忍让很多，也很久。
孟清歌轻叹了一声道：“大嫂，大哥已经走了很久了。而你想为他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一辈子那么长，你该为自己打算。”
裴如意垂着眼眸不话，孟清歌看着她。
她听了霍晋谦大哥跟她的感情很深，不然也不会以命相救，她的心里有结打不开。
如果有一个男人对她也是以命相付，这辈子，她大概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可还有一句话，一辈子那么长，难道就真的要靠着回忆过完这辈子？这太残忍，对自己残忍，也对关心她的人残忍。
更何况，她的身边有一个一直爱着她的人，她自己要抵住这诱惑，只是在为难自己，难上加难。
若是她孟清歌，痛过之后，应该还是会往前看的。
孟清歌咬了咬嘴唇道：“大嫂，如果是你……如果是你为了救大哥而死，你会希望他这辈子都活在记忆里，走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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