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王收拾利索，提前半个时，便到了万和茶楼。
万和茶楼，在滨城算得上是雅致的去处，古色古香的装修，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檀木气息。
听雨轩是二楼临窗的雅间，视野开阔。
王坐下后，点了壶茶水，便听着外面的动静。
陈兆国并没有在电话中，出详细的安排，他只能凝神静气，时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九点刚过，楼梯口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低沉的交谈声。
王心头一动，起身靠近门口，透过门缝看过去。
只见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昨日在开发区附近见到的那位孙老板，正被茶楼经理恭敬的引着，走向了隔壁的雅间。
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两个雅间仅仅隔着堵木墙，隔音算不上太好。
他听力向来很好，只要留心，定能听见隔壁的动静。
起初，隔壁的声音压的很低，听的不算真切，只能推测出，隔壁的人正在谈论关于开发区项目的事情。
显然，约孙老板在此处的人，可能是合作伙伴，或者政府方面的相关工作人员。
过了一会儿，孙老板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和烦躁。
“不是我吹毛求疵，前期的投入这么大，各个环节都有风险，资金链绷的太紧！”
“你们提出的方案，冯旭的风险点根本没透！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万一哪个环节卡壳，投入的资金砸进去，就听个响儿吗？”
孙老板顿了顿，声音又拔高了一度。
“还有，那些供货商，张口闭口就要预付款，规模点的，怕吃不下，规模大点的，容易坐地起价！”
“滨城的新港口，是把双刃剑，机遇大，风险更大！不把风险算透了，这个项目怎么定下来？”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之前的所有困惑。
孙老板这三个月的准备，雷声大雨点，迟迟没有正式启动项目，核心就卡在这近乎苛刻的风险评估上！
巨大的前期投入，潜在的风险环节，和未知的不确定性，都让这位看似风光的孙老板，陷入了尴尬两难的境地。
王吸了口气，眼神变的锐利而坚定。
看来，该到了主动出击的时候。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带着沉稳的笑容，从容的出了门，朝着隔壁走去。
门口的保镖立刻将他拦下，眼神不善。
“站住，干什么的！”
王无视保镖的阻拦，而是朗声对着门内开口。
“孙老板，鄙人姓王，是川省易江县振兴砖厂的厂长。”
“方才隐约听见，孙老板正在为项目风险忧心，在下有些拙见，不知孙老板可有兴一闻？”
他的声音沉稳，不高不低，恰好穿过雅间的门扉，又不会引起其他包厢的过多关注。
门内瞬间安静下来，短暂的沉默后，门吱呀一声拉开了。
开门的，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打扮的十分考究。
他打量了下王，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被打扰的疑惑。
最终，他还是侧身让开，开口道。
“你先进来吧。”
王轻舒了口气，看来自己刚刚的话，还是引起了孙老板的兴趣。
王点点头，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雅间里，孙老板端坐在主位，面前的紫砂壶，热气袅袅。
他的目光锐利的打量着王这位不速之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刚刚的烦躁，显然已经收敛。
“砖厂厂长？”
王点点头，再次自报家门。
“没听过。”
孙老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威压。
“不过，你胆子不，竟然敢偷听。”
王淡然一笑，并不退缩。
“孙老板见谅，我今恰巧约了朋友，就在隔壁，只是朋友临时有事爽约了，我本打算离开，就听见了孙老板刚刚的那些话。”
“虽然听的不够真切，但是我猜，应该和开发区的项目有关系吧？”
王避重就轻，强调自己是无心之失，至于对方信不信，就和他没关系了。
面上的功夫，总要得过去才校
孙老板果然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计较此事。
“既然如此，你想什么，就吧。”
王坦然的迎上孙老板的目光，点头回应。
“实不相瞒，我从川省来到滨城，也是为了砖厂年后的生意而来。”
“滨城这两年的变化很大，开发区的事情，作为一个外地人，也略有听闻，滨城人人都想攀上孙老板，想要借着您的势一步登，可其中艰险，只有孙老板最清楚。”
孙老板皱了皱眉，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子，你有什么话，就直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王笑笑，“孙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了。”
“开发区项目早已箭在弦上，风险方面，我认为，无需评估的如此细致。”
此话一出，站在孙老板身侧的年轻男人，便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先生，冒昧问一句，你懂什么叫风险评估吗？开发区项目如此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你可以信口开河的？”
面对着明显的轻蔑和质问，王的神色依旧沉稳，不见半分慌乱。
他没有回应年轻人，而是看向了孙老板。
“孙老板，我的话还没有完，其实有些风险，可以用更灵活的合作方式化解，甚至可以转化为互惠互利的契机。”
“谨慎的风险平复，固然可以求稳，但是也可能错失良机，甚至在无形中抬高成本。”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孙老板应该见过了许多想要合作的供应商吧？价格若是真能达到让您满意的程度，您应该早就开始动工了。”
“我得对吗？”
孙老板眉心一跳，终于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王。
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几句话的功夫，便能到点子上，的确不是一般人。
“所以你认为，我不该考虑太多，而是选择放手一搏吗？”
“若是赌输了，难不成代价你为我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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