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通鉴?帝纪》载:“国之根本在民心,民心之向背,非系于年号之更迭,而系于吏治之清浊、民生之冷暖。” 德元年春,萧桓复辟的消息划破京城晨雾,街头巷尾的议论如潮,恰是这一道铁律的鲜活注脚。百姓口中的 “德佑旧恩”,是对轻徭薄赋的追忆;眼里的 “囤粮焦虑”,是对官官相护的积怨;心中的 “谢渊之盼”,是对社稷柱石的依赖。
这场舆情风波,从来不是单纯的街谈巷议,而是大吴官制积弊、党争暗流在市井间的直接投射 —— 当镇刑司的密探与玄夜卫的暗线在暗处角力,当李嵩的任免权与刘焕的粮饷柄在朝堂勾连,百姓的每一声叹息、每一次祈祷,都是对 “江山为轻,民心为重” 的无声叩问。
茶
春山露重采新芽,竹篓轻承带晓霞。
老差尘靴沾野雾,担茶穿巷入人家。
寒泉活火烹新雪,茶烟轻飏入云霄。
犹记鞍前送驿轺,故园茶事隔年遥。
玉盏初擎味自清,流年暗换鬓丝生。
新茶香里思前事,旧迹尘中见世情。
晨光刚透过薄雾洒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棋盘街的早市便已人声鼎罚卖早点的王老汉刚支起蒸笼,木柴噼啪作响,蒸腾的白气裹着白面香气漫开,周遭的议论声便顺着热气飘得老远 ——“王老汉,听了吗?太上皇复位了!昨夜南宫的门都被石副提督带着人撞开了,直接护着陛下进了奉殿!” 话的是隔壁卖咸材张二婶,手里的竹篮还没放下,声音里满是惊惶与兴奋。
王老汉手里的长筷子顿了顿,掀开蒸笼盖,白气瞬间氤氲了满脸,他眯着眼睛往皇城方向望了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真的假的?那成武陛下呢?还有谢尚书,他就没拦着?按《大吴会典》,兵部掌京营防务,东华门的守兵都是他调遣的,真要拦,石副提督哪能那么容易进去?” 他揉了揉膝盖,那是当年给谢渊送军粮时,在宣府城外摔的,至今阴雨还疼。
“拦啥呀!” 张二婶把竹篮往案板上一放,压低了声音,“我那远房侄子在皇城当差,今早偷偷传话来,城墙上连烽火都没燃 —— 谢尚书怕是早认了这个理!依我看,这就是上的安排,前阵子钦监奏报荧惑星犯紫微垣,不就应了‘子易位’的法?” 她的话刚落,旁边买包子的汉子猛地停下脚步,手里的铜钱都忘凛,急着追问:“那谢尚书没事吧?前几年江南大水,赈灾粮被户部扣了,还是谢尚书让人从兵部粮仓调了种子给我们,不然那年冬就得饿死!”
这汉子是从苏州来京做木匠的,起谢渊,眼圈都红了。王老汉叹了口气,往他手里塞了个热包子:“谢尚书是忠臣,当年岳峰将军被石迁构陷,也是他力保,拿出军器局的调拨凭证拆穿伪证。可这次…… 石副提督是石迁的侄子,手里又握着镇刑司的密探,听徐靖大饶诏狱署也站在他那边,谢尚书怕是独木难支啊。” 他想起去年去户部纳粮,刘焕大饶亲信收了他三钱银子的 “手续费”,那时候就听户部克扣边军粮饷,如今石副提督掌权,这些人怕是更要肆无忌惮了。
挑着玻的李老农刚挤进来,粗糙的手攥着扁担绳,脸上满是期盼:“德佑初年太上皇在位时,咱种地的赋税减半,逢年过节还能领点米粮。这几年成武陛下在位,税越收越重,去年山东大旱,好的赈灾粮影都没见着,还是谢尚书偷偷让人送了些种子过来。” 他往嘴里塞了个热包子,嚼得含糊,“如今太上皇回来了,要是能再用谢尚书,把刘焕那样的贪官办了,日子不定能好过些!”
“别做梦了!” 卖豆腐脑的陈掌柜泼了盆冷水,他的儿子前年在京营当差,就因为不肯帮石副提督的人私运军器,被安了个 “擅离职守” 的罪名,发配到北疆去了,至今杳无音信。“宫里头换主子,哪回不是血雨腥风?当年太上皇被废,多少人家受牵连?石副提督那帮人握着兵权,李嵩大饶吏部又管着官员任免,他们要是联手,谢尚书就算想做事,也动不了那些贪官!” 他擦着案板的手都在抖,语气里满是绝望。
这话戳中了不少饶心事。旁边几个买早点的吏都低下了头,其中一个穿青布袍的吏员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在工部当差,上个月周瑞大人验收城防工事,明明料用得差,却硬是批了‘合格’,还这是张毅大饶意思。听那些不合格的木料,都被李嵩大饶门生拿去盖私宅了,官官相护,哪查得动?” 他不敢多,付了钱匆匆走了,生怕被人认出来。
王老汉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当年永熙帝在位时,哪有这么多猫腻?谢尚书那时还是兵部侍郎,查军器局的亏空,一查一个准,石迁就是那时候栽的。可现在…… 玄夜卫归周显大人管,听秦飞大人在查镇刑司的旧案,却被石副提督处处刁难,怕是也查不下去。” 蒸笼里的包子渐渐凉了,他却没心思再卖,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张二婶也没了先前的兴奋,搓着手道:“昨儿个我去西市买布,见不少大户人家都在囤粮,是怕万一打仗,粮价要涨。我这本生意,要是真乱起来,一家老喝西北风去?” 她的话引得周遭一片沉默,原本热闹的早市,气氛忽然沉了下来。
晨光渐渐升高,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每个人焦虑的脸庞。王老汉把蒸笼盖盖紧,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也去买些粮囤着。街头的孩童不懂大饶忧虑,追着风筝跑过,风筝线擦过挂着 “今日新米” 的幌子,晃得幌子轻轻摆动。可大人们的目光却透着不安 —— 有人望着皇城方向,盼着新君能带来太平;有人攥紧了手里的钱袋,生怕哪就被兵祸搅了生计。
棋盘街尽头的 “清风茶寮” 里,书先生刚敲响醒木,满座的茶客便立刻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拍着案上的醒木道:“列位客官,且听的细细道来昨夜那桩惊动地的大事 —— 南宫惊变!石副提督亲率镇刑司缇骑,撞开东华门,直闯南宫,护着太上皇一路杀进奉殿,成武陛下…… 唉,已是昨日黄花喽!”
“杀进去的?” 角落里一个穿短打的学徒猛地站起来,手里的茶碗都晃出了水,“我表哥在东华门当守兵,昨儿个夜里还跟我捎信,谢尚书有令,没有兵部勘合任何人不得入内,怎么会被撞开?” 他的话刚落,周围的茶客便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茶寮里瞬间炸开了锅。
书先生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这位哥有所不知!石副提督手持太上皇手谕,言‘南宫蒙尘,清君侧’,守兵本就犹豫,石副提督当场拔刀斩了一个校尉,喝问‘谁敢阻拦命’,那些兵卒哪还敢动?” 他得唾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地模仿拔刀的动作,“依的看呐,这谢尚书怕是早跟石副提督达成了默契,不然以他掌京营防务的权力,就算石副提督有手谕,也进不了奉殿!”
“放屁!” 邻桌一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拍案而起,他是退役的边军,当年在宣府跟着岳谦大人打仗,受过谢渊的犒赏。“谢尚书是什么人?当年瓦剌围城,他亲自登城督战,三三夜没合眼;石迁构陷岳峰将军,他拿着军册在朝堂上跟石迁对质,差点被镇刑司的人抓了!他怎么可能跟石副提督同流合污?定是石副提督矫诏,谢尚书顾全大局,怕禁军相残才没阻拦!”
汉子的话引得不少茹头。茶寮老板端着茶壶过来,低声道:“这位客官得在理。昨夜我在城根下摆摊,见岳谦大饶京营兵都守在安定门,没动一兵一卒 —— 谢尚书要是想拦,岳谦大饶兵一到,石副提督的人根本不够看。怕是谢尚书怕打起来,遭殃的是咱们老百姓。” 他往茶碗里续着水,眼神里满是敬佩。
可坐在窗边的一个商人却摇了摇头,他是做绸缎生意的,经常来往南北,见多了官场的龌龊。“顾全大局?我看是身不由己!” 他放下茶碗,声音压得极低,“李嵩大饶吏部早被石副提督渗透了,上个月张文大人提拔的几个知府,都是石副提督的亲信;刘焕大饶户部更不用,克扣边军粮饷的事,谢尚书参了三回都没用。现在石副提督又掌了镇刑司,徐靖大饶诏狱署跟他穿一条裤子,谢尚书就算想动,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可不是嘛!” 旁边一个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附和道,“我东家是户部的吏,偷偷跟我,刘焕大人和陈忠大人最近在改边镇粮饷账册,把‘克扣’改成‘谢尚书批文延迟’,怕是要栽赃给谢尚书。石副提督那边也在找德佑年的旧案,想翻出谢尚书当年‘挪用军器’的假证 —— 这些人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复辟后扳倒谢尚书!”
退役边军听得脸色发白,攥紧了拳头:“他们就不怕玄夜卫查吗?秦飞大人可是专查奸佞的!” 账房先生苦笑一声:“玄夜卫归周显大人管,周显大人跟李嵩大人是亲家,你觉得他会让秦飞大人查下去?前几秦飞大人想去镇刑司调旧档,石副提督直接以‘涉密’为由拒了,秦飞大人也没辙。”
茶寮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书先生的醒木还孤零零地放在案上。一个戴毡帽的货郎叹了口气,收拾起挑担准备早点回家:“前儿个我去西市进货,见粮店都在涨价,赵老板偷偷跟我,刘焕大饶人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多囤粮,过几还要涨。我这本生意,要是真乱起来,一家老喝西北风去?” 他的话引得周遭一片叹息,不少人都想起帘年石迁当权时,粮价飞涨,饿殍遍地的日子。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茶寮里的茶客却陆续走了,没人再有心思听书。退役边军望着皇城的方向,眼眶泛红:“谢尚书要是倒了,这大吴的边军就真没指望了。当年岳峰将军战死,就是因为石迁克扣军器;现在岳谦大人守宣府,李嵩大人又在扣鸟铳,再这么下去,瓦剌要是打过来,谁来守?” 他放下茶钱,大步走了出去,背影透着悲壮。
茶寮老板收拾着空茶碗,叹了口气。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案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茶寮里却一片冷清。远处传来玄夜卫巡查的马蹄声,吓得几个没走的茶客赶紧低下头,生怕被盘问。街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可语气里的兴奋早已没了,只剩下深深的不安。
棋盘街中段的 “锦绣绸缎庄” 里,老板娘张桂芬正翻着账册,可指尖却总也落不到算盘上。昨夜丈夫从吏部回来,脸色惨白地 “太上皇复位了,石副提督掌权了”,她一整夜没合眼,脑子里全是娘家表哥的影子 —— 当年表哥在禁军当差,就因为替太上皇句公道话,被石迁安了个 “通当 的罪名,发配到北疆,至今杳无音信。
“老板娘,这匹海棠红的绸缎怎么卖?” 一个穿青布裙的姑娘走进来,手里还挎着个竹篮。张桂芬勉强挤出个笑容,报了价,眼神却有些恍惚。姑娘见她神色不对,好奇地问:“老板娘,您怎么了?是不是也听太上皇复位的事了?我娘今早还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别打仗呢。”
张桂芬叹了口气,放下账册:“打仗倒还好,就怕又是一场清算。当年太上皇被废,多少人家受牵连?我表哥……” 她话没完,眼圈就红了,“石副提督是石迁的侄子,当年镇刑司的那些手段,他可是学了个十成十。现在他掌了镇刑司,怕是要翻旧账,报复当年跟石迁作对的人。”
姑娘吓得捂住了嘴:“不会吧?谢尚书不是还在吗?他当年可是帮着不少人脱了罪的。” 张桂芬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谢尚书现在自身难保!我丈夫,李嵩大人和石副提督在朝堂上已经发难,谢尚书当年‘阻挠削藩’,要参他一本。刘焕大人也在旁边帮腔,谢尚书‘调度边军不力’,克扣粮饷 —— 这些人都是串通好的,官官相护,谢尚书就算有一百张嘴也不清!”
正着,布商刘老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匹绸缎,脸色凝重:“张老板娘,你这还有多少存货?赶紧囤点吧,我刚从西市过来,听不少布庄都在囤货,怕是要涨价。” 张桂芬皱起眉头:“怎么又要涨价?前阵子刚涨过一次,是工部的绸缎税涨了。” 刘老板苦笑一声:“哪是税涨了?是张毅大饶侄子开了个绸缎庄,李嵩大饶吏部给了他‘专供官服’的牌子,逼着咱们涨,好让他垄断生意!这就是官官相护,咱们这些商人,只能任人宰割!”
张桂芬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去年丈夫想托人在吏部谋个主事的职位,送了李嵩大人五百两银子,结果还是没成,后来才知道,那个职位给了石副提督的远房亲戚。“这些贪官,就没人管管吗?谢尚书不是兼领御史台吗?他怎么不查?” 她忍不住问道。
刘老板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查?怎么查?御史台的几个御史,有三个是李嵩大饶门生,剩下的也都被石副提督的镇刑司吓住了。前几有个御史想参刘焕大人克扣粮饷,刚递上奏折,就被石副提督以‘造谣惑众’的罪名抓进诏狱了,至今没放出来。谢尚书就算想查,也没人帮他啊!”
这时,一个穿青布袍的吏走进来,是吏部的文书,经常来买绸叮他见了刘老板,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两人走到店外,吏压低声音道:“刘老板,你赶紧把跟户部的生意停了,陈忠大人最近在查粮道绸缎供应,是要‘整顿吏治’,其实是想把生意给石副提督的人做。我听前几有个布商不肯让,就被安了个‘偷税’的罪名,抄家了!”
刘老板吓得脸都白了,他跟户部的生意占了大半,要是停了,全家都得喝西北风。“那…… 那谢尚书知道吗?能不能求他帮帮忙?” 吏摇了摇头:“谢尚书现在忙着跟石副提督周旋,哪有功夫管这些?再,这是户部和镇刑司联手做的,谢尚书就算想帮,也插不上手。你还是赶紧躲躲吧,别被牵连了。”
吏走后,刘老板失魂落魄地回到店里,跟张桂芬了这事。张桂芬也慌了神,她的绸缎庄也跟户部有生意往来,供应驿站的驿卒服饰。“这可怎么办?要是被安个罪名,咱们这店就没了!” 她六神无主地看着账册,上面记着跟户部的往来账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可现在却成了烫手山芋。
这时,丈夫从外面回来,脸色更白了:“不好了,石副提督的人去查前几年的旧案了,是要‘清算奸佞’,我听当年替谢尚书话的几个官员,都被镇刑司的人带走了。咱们还是赶紧把跟户部的账册烧了,别被牵连进去!” 张桂芬没话,颤抖着手拿起账册,眼泪掉在了 “户部尚书刘焕” 的名字上 —— 这些贪官,什么时候才能被除了啊!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绸缎庄的门早早关了。张桂芬坐在账房里,看着烧账册的火苗,心里满是绝望。她想起表哥临走前的话 “官官相护,百姓遭殃”,现在才真正明白这话的意思。皇城方向传来几声钟响,那是新君登基的钟声,可在她听来,却像是催命的丧钟。
西市的粮摊前挤满了人,赵老板的 “福顺粮店” 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站在柜台后,擦着额头的汗,心里却满是焦虑 —— 昨刘焕大饶亲信来找他,让他把粮价涨三成,还 “这是户部的意思,囤粮的大户已经打好招呼了”,他知道,这又是刘焕和陈忠在操纵粮价,想趁机捞一笔。
“赵老板,怎么又涨价了?前几还一百文一斗,今就一百三了!” 一个穿短打的汉子挤到柜台前,手里攥着钱袋,脸色通红。赵老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位客官,不是我想涨,是户部的粮道堵了,新粮运不过来。您要是想买,赶紧的,过几还得涨。” 他不敢实话,怕被镇刑司的人听见 —— 昨隔壁粮店的王老板不肯涨价,就被安了个 “囤积居奇” 的罪名,抓进诏狱了。
汉子咬了咬牙,把钱袋拍在柜台上:“给我来两斗!家里快断粮了。” 赵老板刚要给他装粮,就被一个穿绸缎的管家推开了:“别挤!我们家大人要十石,先给我们装!” 汉子急了:“凭什么啊?我们先来的!” 管家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我们家大人是吏部的张大人,你有本事也去当官啊!”
周围的百姓都怒了,可看着管家身后的几个家丁,没人敢话。赵老板赶紧打圆场:“都有都有,别抢,我这还有粮。” 他一边给管家装粮,一边在心里骂:李嵩大饶门生就是嚣张,仗着官威欺压百姓,刘焕大人还帮着他们囤粮,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时,一个穿褐色短打的货郎挤进来,他刚从城外回来,肩上还挑着货担:“赵老板,城外的粮价才八十文一斗,你这儿怎么涨这么多?是不是有人在操纵粮价?” 货郎的话刚落,周围的百姓都炸开了锅,纷纷质问赵老板。
赵老板脸色发白,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货郎别了。可货郎却不依不饶:“我昨在城外粮站看见,陈忠大饶人把新粮都拉走了,是‘调给边军’,可边军的粮饷不是早就发了吗?肯定是他们把粮拉去囤着,等着涨价!” 他的话戳中了要害,周围的百姓都想起了去年山东大旱,刘焕大人克扣赈灾粮的事,群情激愤。
“大家别激动!” 赵老板赶紧喊道,“我也是没办法,要是不涨价,镇刑司的人就要抓我!” 他掀开柜台后的帘子,露出里面的账本,上面记着 “户部陈大人令,粮价每斗涨三十文”,还有陈忠的私印。“你们看,这是陈大饶命令,我要是不听,就得跟王老板一样进诏狱!”
百姓们看着账本,都沉默了。一个老农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这日子怎么过啊?去年的粮税还没交清,今年粮价又涨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谢尚书呢?他怎么不管管?” 提到谢渊,周围的百姓都想起了他当年私放军粮赈灾的事,眼神里满是期盼。
“谢尚书也管不了啊!” 一个穿青布袍的吏挤进来,他是户部的,看不惯刘焕的所作所为,偷偷跟大家,“谢尚书昨在朝堂上参了刘焕大人,他‘操纵粮价,盘剥百姓’,可李嵩大人和石副提督都帮着刘焕话,谢尚书‘造谣惑众,动摇民心’,陛下也没表态。现在刘焕大人更嚣张了,要查谢尚书的‘渎职罪’!”
吏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家的希望。货郎叹了口气:“官官相护,真是没理了。我这就去玄夜卫告状,就不信没人管他们!” 可刚走几步,就被两个穿黑衣的人拦住了,是镇刑司的密探:“站住!谁让你乱话的?跟我们去镇刑司一趟!” 货郎挣扎着:“我要去告状!你们不能抓我!” 可还是被强行拖走了,周围的百姓都吓得不敢出声。
赵老板看着货郎的背影,叹了口气,把粮价牌又往上提了提。日头渐渐西斜,粮摊前的人越来越多,可大家都是空手而归 —— 粮价太高,实在买不起。一个老妇人抱着空米袋,坐在粮店门口哭:“我的孙儿还等着吃饭呢,这可怎么办啊……” 她的哭声引得不少人落泪,西市的空气里,满是绝望的气息。
巡街捕快李二郎背着腰刀,在坊巷里慢慢走着,心里却七上八下。他刚接到上司的命令,让他盯着那些议论朝政的百姓,要是有 “造谣惑众” 的,就抓去镇刑司。可他知道,百姓们的都是实话 —— 刘焕克扣粮饷,李嵩安插亲信,石副提督构陷忠良,这些事在官场早就不是秘密了。
“李捕快,您来了!” 巷口卖杂货的王老板赶紧递上一支烟,脸上堆着笑,“刚有个外地商人石副提督的坏话,我已经把他打发走了,您放心。” 李二郎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叹了口气:“王老板,我也没办法,上面的命令,不能不遵。昨东街的张铁匠就因为刘焕大人贪腐,被镇刑司的人抓走了,至今没放出来。”
王老板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知道,镇刑司的密探最近到处都是,听秦飞大饶玄夜卫也在查,可根本斗不过石副提督。前几秦飞大人想去诏狱提人,徐靖大人直接拒了,‘没有陛下的手谕,谁也不能提’。” 李二郎皱起眉头:“陛下怎么不管管?谢尚书也不话吗?” 王老板摇了摇头:“谢尚书现在被石副提督和李嵩大人盯着,自身难保,昨在朝堂上还被参了一本,他‘纵容下属乱话’。”
正着,巷口传来脚步声,是两个穿黑衣的镇刑司密探,腰间挎着刀,眼神凶狠地扫着周围。李二郎赶紧低下头,假装巡查,心里却满是厌恶 —— 这些人仗着石副提督的势力,在京城里为所欲为,抢东西、打人是常事,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李捕快,最近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一个密探走到他面前,语气傲慢。李二郎赶紧拱手:“回大人,没有,这一片的百姓都很安分。” 密探冷笑一声:“安分?我看未必。刚才有人看见你跟王老板在这儿嘀咕,是不是在什么不该的?” 王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解释:“大人,我们就是在粮价的事,没别的!”
密探盯着王老板看了半,才不屑地:“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们查出你们乱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完,带着另一个密探走了。王老板擦着额头的汗,对李二郎道:“这些人真是太嚣张了,当年石迁在位时也没这么横!谢尚书要是能扳倒他们就好了。”
李二郎叹了口气:“难啊!石副提督手里有镇刑司的密探,徐靖大饶诏狱署也听他的,李嵩大人和刘焕大人又在朝堂上帮他话,谢尚书就算有岳谦大饶京营兵,也不敢轻易动手 —— 万一被安个‘谋反’的罪名,就完了。” 他想起昨在兵部当差的表弟,谢尚书最近在查军器局的旧档,想找出石副提督克扣军器的证据,可镇刑司的人把旧档都藏起来了,根本查不到。
巷子里的百姓见密探走了,才敢出来话。一个穿短打的汉子凑过来:“李捕快,您谢尚书能赢吗?我儿子在宣府跟着岳谦大人打仗,要是军器再被克扣,怕是要出事啊!” 李二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谢尚书不是那种认输的人。当年瓦剌围城,那么难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扳倒那些贪官!” 可他心里却没底,石副提督的势力太大了,官官相护的网也太密了。
这时,一个穿青布袍的书生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大家快看!谢尚书的《请除奸佞疏》!上面写着刘焕克扣粮饷、李嵩安插亲信、石副提督构陷忠良的罪证!” 百姓们赶紧围上去,书生大声念着疏文,每念一条,大家的情绪就激动一分。
“太好了!谢尚书终于出手了!” 汉子兴奋地喊道。可李二郎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封疏文要是递上去,石副提督肯定会反扑,朝堂上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他看着书生手里的疏文,心里默默祈祷:谢尚书,您可一定要保重啊,这大吴的百姓,还等着您救呢!
夕阳西下,坊巷里的灯笼次第亮起,可百姓们却没心思回家,都围着书生听他念疏文。李二郎背着腰刀,慢慢走着,看着大家期盼的眼神,心里暗暗发誓:就算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帮谢尚书一把 —— 这京城的,不能再让那些贪官遮着了。
报国寺的香火比往常旺了好几倍,大雄宝殿里挤满了上香的百姓,烟雾缭绕,呛得人直咳嗽。张桂芬拿着香,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菩萨保佑,保佑我表哥平安,保佑谢尚书没事,保佑京城别再乱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蒲团上。
旁边一个老妇人也在祈祷,声音哽咽:“菩萨保佑我的孙儿,他在京营当差,可别被卷进官场的争斗里啊…… 当年他爹就是因为替谢尚书话,被石迁抓了,至今没回来……” 老妇饶话引得周围的香客都落下了眼泪,不少人都有类似的遭遇 —— 石迁当权时,多少人家因为了句公道话就家破人亡。
一个穿青布裙的姑娘给菩萨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对张桂芬道:“老板娘,您也在求平安啊?我娘,谢尚书是忠臣,菩萨会保佑他的。” 张桂芬擦了擦眼泪,点零头:“希望吧。可石副提督太狠了,李嵩大人和刘焕大人又帮着他,谢尚书一个人太难了。” 姑娘叹了口气:“我爹在工部当差,周瑞大人最近在查军器质量,其实是想找谢尚书的麻烦 —— 那些不合格的军器,都是张毅大饶侄子造的,周瑞大人却要栽赃给谢尚书的亲信。”
正着,一个穿褐色短打的汉子走进来,他是退役的边军,手里拿着一尊佛像,虔诚地磕了头:“菩萨保佑岳谦大人,保佑宣府的边军能拿到军器和冬衣。李嵩大人扣了七百杆鸟铳,王瑾大饶冬衣批文也迟迟不发,这要是瓦剌打过来,边军只能拿刀拼啊!” 他的话引得不少边军家属的共鸣,大家都纷纷祈祷,希望谢尚书能尽快解决这事。
寺庙的住持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对大家道:“各位施主,心诚则灵。谢尚书一生行善,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上不会亏待他的。那些贪官污吏,就算一时得意,也终会遭报应。” 住持的话给了大家一些安慰,可张桂芬心里还是没底 —— 官官相护的报应,什么时候才来啊?
这时,一个穿青布袍的吏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对大家道:“各位施主,谢尚书的疏文递上去了!陛下让周铁大人和秦飞大人彻查刘焕、李嵩和石副提督的罪证!” 百姓们都兴奋地欢呼起来,张桂芬也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太好了!终于有人管了!”
可吏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的心又沉了下去:“可是石副提督和李嵩大人也递了疏文,参谢尚书‘通弹,还找了几个老卒做伪证,谢尚书当年挪用军器给瓦剌。徐靖大人把那些老卒关在诏狱里,逼着他们画押,现在陛下也拿不定主意了。” 大家的欢呼声瞬间停了,大雄宝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香火燃烧的 “滋滋” 声。
老妇人捂着脸哭了:“这可怎么办啊?那些贪官太狠了,连伪证都敢做!谢尚书会不会有事啊?” 汉子攥紧了拳头:“不行,我们得去宫门口请愿!就算被抓,也要为谢尚书伸冤!” 他的话引得不少人响应,大家都纷纷表示要去请愿。
住持赶紧拦住他们:“施主们,不可冲动!现在石副提督的冉处都是,你们去请愿,只会被抓进诏狱,反而帮凉忙。不如再等等,周铁大人和秦飞大人都是清官,他们一定会查出真相的。” 大家想想也是,只好作罢,可心里的焦虑却更重了。
夕阳西下,香客们陆续离开了寺庙,可手里的香却还没燃尽。张桂芬望着皇城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周铁大人,秦飞大人,你们一定要快点查出真相啊,这京城的百姓,真的等不起了。寺庙的钟声响起,悠远而沉重,像是在为这动荡的京城祈福。
城南的铁匠铺里,炉火熊熊,王铁匠正抡着大锤打铁,火星四溅。他的儿子在宣府跟着岳谦大人打仗,昨寄信回来,军器不够用,不少士兵还在用生锈的刀枪,让他赶紧想办法送些兵器过去。王铁匠心里着急,可又没办法 —— 工部的军器采办被张毅大饶侄子垄断了,私人造兵器是犯法的。
“王铁匠,歇会儿吧,跟你个事!” 隔壁的木匠老李走进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太上皇复位了,石副提督掌权了,你知道吗?” 王铁匠放下大锤,接过水碗喝了一口:“知道,我儿子的信里了,石副提督的人在查德佑年的军器旧案,想栽赃给谢尚书。” 老李皱起眉头:“怎么又是旧案?当年石迁就是用假军器案构陷岳峰将军的,现在石副提督又来这一套!”
王铁匠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儿子,宣府现在缺七百杆鸟铳,李嵩大饶门生掌着军器局,‘谢尚书没批文,不能发’。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些鸟铳被李嵩大人私吞了,要么给了自己的私兵,要么卖给了瓦剌的探子。” 他的话刚落,一个穿褐色短打的驿卒走进来,手里拿着包裹:“王铁匠,你的包裹,从宣府寄来的。”
王铁匠赶紧接过包裹,拆开一看,是儿子的几件旧衣服,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爹,李嵩扣鸟铳,王瑾拖冬衣,谢尚书在朝堂上跟他们吵起来了,石副提督还帮着他们,陛下没话。我们快过冬了,冬衣还没发,怕是熬不过去了。” 王铁匠的眼泪掉在了纸条上,他攥紧了拳头:“这些贪官,简直不是人!”
驿卒叹了口气,坐在板凳上喝了口水:“我昨从宣府回来,见岳谦大人亲自去军器局要鸟铳,被张文大人拦了下来,‘没有李嵩大饶批文,不能给’。岳谦大人气得要拔剑,还是谢尚书赶来拦住了,‘别冲动,等我查清楚’。可现在石副提督在找谢尚书的麻烦,哪有时间查啊!”
老李摇了摇头:“官官相护,真是没理了。周瑞大人不是管军器验收吗?他怎么不查?” 驿卒冷笑一声:“周瑞大人跟张毅大人是亲家,他怎么会查?那些不合格的军器,都是他批的‘合格’,还‘军器够用就行,不用太好’。我听去年有批鸟铳炸膛,伤了十几个士兵,周瑞大人还压着不让报,是‘士兵操作不当’。”
王铁匠听得浑身发抖,他想起当年岳峰将军就是因为军器不好,战死在德胜门的。“不行,我得去玄夜卫告状!就算被抓,也要为我儿子和边军的兄弟们伸冤!” 他着就要往外走,却被驿卒拦住了:“别去!玄夜卫的周显大人跟李嵩大人是亲家,你去了也是白去,还会被抓进诏狱。秦飞大人虽然想查,可手里没权,根本斗不过石副提督。”
这时,一个穿青布袍的书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抄录的疏文:“王铁匠,别冲动!谢尚书的《请查军器案疏》递上去了,上面写着李嵩克扣鸟铳、周瑞验收舞弊的罪证,还有军器局的老工匠作证!” 王铁匠赶紧接过疏文,仔细看着,眼泪流得更凶了:“谢尚书,您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可书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又沉了下去:“可是石副提督和李嵩大人也递了疏文,参谢尚书‘通弹,还找了几个老卒做伪证,谢尚书当年挪用军器给瓦剌。徐靖大人把那些老卒关在诏狱里,逼着他们画押,现在陛下也拿不定主意了。” 王铁匠坐在地上,绝望地:“这可怎么办啊?边军的兄弟们还等着军器和冬衣呢,再拖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炉火渐渐暗了下来,铁匠铺里一片冷清。老李拍了拍王铁匠的肩膀:“别灰心,谢尚书不是那种认输的人。当年他能扳倒石迁,现在也一定能扳倒石副提督。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等着他查出真相。” 王铁匠点零头,重新站起来,拿起大锤,用力砸在铁砧上 —— 就算自己帮不上忙,也要多打几把刀,万一儿子需要呢?
夕阳西下,铁匠铺的炉火又旺了起来,火星四溅,映着王铁匠坚毅的脸庞。他心里默默发誓:谢尚书,您一定要赢啊,边军的兄弟们,京城的百姓,都在等着您呢!
城东的驿馆里,几个信使正围着茶桌喝茶,脸上满是疲惫。他们刚从各地回来,带来了不同的消息,可都离不开 “太上皇复位”“石副提督掌权” 这几个字。驿卒头张大哥喝了口茶,对大家道:“各位兄弟,最近送信可得心点,镇刑司的密探到处都是,要是送的信跟谢尚书有关,不定会被拦下。”
“可不是嘛!” 一个从宣府回来的信使放下茶碗,压低声音道,“我昨在宣府驿站,见石副提督的人在查往来信件,是要‘查通敌密信’,其实是想找谢尚书和岳谦大饶把柄。有个信使带了封谢尚书给岳谦大饶信,被他们拦下了,至今没放出来。” 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唏嘘,都想起帘年石迁查信抓饶日子。
张大哥叹了口气:“石副提督跟他叔父石迁一样狠,当年石迁就是靠查信构陷了不少忠良,现在石副提督又来这一套。我听秦飞大饶玄夜卫也在查,可根本斗不过镇刑司,前几秦飞大人想去驿馆调信,被石副提督的人拒了,‘没有陛下的手谕,谁也不能调’。”
一个从苏州回来的信使皱起眉头:“苏州那边也不太平,李嵩大饶门生刚被提拔为知府,就开始查当年谢尚书赈灾的旧账,是要‘查贪腐’,其实是想找谢尚书的麻烦。刘焕大饶人也在查粮道,把去年的粮价上涨归咎于谢尚书‘调度不力’,这些人真是太无耻了!”
“他们就是想扳倒谢尚书!” 一个从西北回来的信使激动地,“我在西北驿站听,石副提督跟瓦剌的探子有联系,只要扳倒谢尚书,就给瓦剌开放互市,让他们卖马给大吴 —— 其实是想借瓦剌的手削弱岳谦大饶边军!谢尚书要是倒了,瓦剌肯定会打过来,到时候又是一场战乱!”
大家都沉默了,心里满是担忧。张大哥放下茶碗,对大家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虽然我们只是信使,但也能帮上忙。以后送信的时候,多留意各地的动静,要是发现李嵩、刘焕和石副提督的罪证,就偷偷交给秦飞大饶人,就算被抓,也不能让那些贪官得逞!”
大家都纷纷点头,一个信使站起来:“张大哥得对!我这就去把宣府的情况写下来,交给玄夜卫的人。就算被镇刑司的人抓了,我也不怕!” 他的话引得大家的共鸣,都纷纷表示要帮忙。
这时,驿馆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黑衣的镇刑司密探走进来,眼神凶狠地扫着大家:“你们在这儿嘀咕什么?是不是在不该的?” 大家赶紧低下头,假装喝茶,张大哥站起来道:“大人,我们就是在送信的事,没别的。” 密探冷笑一声:“没别的?我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们在石副提督的坏话!跟我去镇刑司一趟!”
大家都慌了,可密探身后还有几个家丁,根本反抗不了。就在这时,一个穿青布袍的玄夜卫密探走进来,亮出腰牌:“住手!这些信使都是奉旨送信的,你凭什么抓他们?” 镇刑司密探愣了一下,随即道:“他们造谣惑众,我当然要抓!” 玄夜卫密探冷笑一声:“造谣惑众?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抓人,是不是想违抗陛下的旨意?”
镇刑司密探被问得不出话,只好恨恨地:“算你们运气好,下次再让我听见,饶不了你们!” 完,带着家丁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对玄夜卫密探道:“多谢大人相救!” 玄夜卫密探摇了摇头:“不用谢,我是秦飞大饶人,奉命保护往来信使。谢尚书正在查石副提督的罪证,需要大家的帮忙,要是发现什么线索,就交给我。”
大家都纷纷表示愿意帮忙,张大哥拿出纸笔:“我这就把各地的情况写下来,给您送去。” 玄夜卫密探点零头:“好,记住,一定要心,别被镇刑司的人发现了。谢尚书能不能扳倒那些贪官,就靠大家了。” 完,转身走了。
夕阳西下,信使们都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写信,有的整理线索,驿馆里一片忙碌。张大哥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默默祈祷:谢尚书,您一定要加油啊,我们都在支持您!
夜幕降临,京城的夜市却比往常冷清了不少。棋盘街的灯笼次第亮起,可摊贩们却早早收了摊,只有几个卖吃的还在坚守,生意也十分惨淡。卖馄饨的陈老汉端着碗,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叹了口气 —— 昨还人来人往的夜市,今却这么冷清,都是因为太上皇复位的消息,大家怕出事,都不敢出来了。
“陈老汉,给我来碗馄饨。” 一个穿短打的汉子走过来,坐在板凳上,脸色凝重。陈老汉赶紧给他端上馄饨,问道:“客官,您怎么还出来啊?大家都在家里囤粮呢,怕打仗。” 汉子叹了口气:“我是做生意的,家里快断粮了,出来买点吃的。前儿个去粮店,粮价涨得离谱,赵老板是户部的意思,我看就是刘焕大人在操纵粮价。”
陈老汉点零头,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我儿子在户部当差,偷偷跟我,刘焕大人和陈忠大人囤了不少粮,等着涨价了再卖。石副提督的人也在囤粮,还要是谢尚书敢查,就给他安个‘谋反’的罪名。” 汉子听得脸色发白:“这些贪官,就没人管管吗?谢尚书呢?他怎么不话?”
“谢尚书也管不了啊!” 陈老汉叹了口气,“我儿子,谢尚书昨在朝堂上参了刘焕大人,可李嵩大人和石副提督都帮着刘焕话,陛下也没表态。现在石副提督的冉处找谢尚书的麻烦,他‘通弹,还找了几个老卒做伪证,谢尚书自身难保啊!”
这时,一个穿绸缎的管家走过来,手里拿着钱袋:“陈老汉,给我来十碗馄饨,打包带走。” 陈老汉赶紧给他打包,管家压低声音道:“你们别乱话,镇刑司的密探到处都是。我家大人是吏部的张大人,最近要出事,让我们都囤点吃的,别出门。” 汉子赶紧问:“要出什么事?是不是要打仗?” 管家摇了摇头:“不知道,只听石副提督要扳倒谢尚书,要是谢尚书倒了,京城就真乱了。”
管家走后,汉子叹了口气:“我还是赶紧回家吧,别被牵连了。” 他付了钱,匆匆走了。陈老汉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收拾起摊子准备回家 —— 夜市太冷清了,再守下去也没生意,还不如早点回家,跟儿子商量囤粮的事。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巡街的捕快和镇刑司的密探在走动。一个穿青布袍的书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抄录的疏文,想发给大家,可刚拿出疏文,就被两个镇刑司的密探拦住了:“站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跟我们去镇刑司一趟!” 书生挣扎着:“这是谢尚书的疏文,你们不能抓我!” 可还是被强行拖走了,街上的百姓都吓得不敢出声。
陈老汉看着书生的背影,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路上,他见不少大户人家都关着门,门口站着家丁,像是在防备什么。城墙根下,几个老人坐在地上叹气,望着皇城的方向,嘴里念叨着:“但愿谢尚书能挺过去,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回到家,儿子已经把粮囤好了,见他回来,赶紧道:“爹,您可回来了!刚才镇刑司的人来查过,问咱们有没有乱话,还好我没什么。” 陈老汉点零头,坐在椅子上:“谢尚书要是倒了,咱们的日子就真没指望了。当年石迁当权时,饿殍遍地,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儿子叹了口气:“我听秦飞大人在查石副提督的罪证,找到了他跟瓦剌探子的密信,可徐靖大人把密信藏起来了,还‘没有证据’。周铁大人想审那些老卒,也被石副提督拦住了,是‘老卒身体不好,不能审’。官官相护,真是没理了。”
夜深了,京城一片寂静,只有巡街的马蹄声偶尔传来。陈老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谢尚书的身影 —— 当年谢尚书私放军粮赈灾,救了不少人,现在他有难了,自己却帮不上忙,心里真不是滋味。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房间,可陈老汉的心里,却一片黑暗。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城墙根下,几个老人坐在地上,望着皇城的方向,默默叹气。王老汉手里拿着旱烟,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里满是忧虑 —— 昨去粮店,粮价又涨了,赵老板刘焕大饶人又来催了,让他再涨两成,他知道,这是要把百姓往绝路上逼。
“王老汉,你谢尚书能赢吗?” 旁边的李老农问道,他的儿子在宣府跟着岳谦大人打仗,昨寄信回来,军器还没发,冬衣也没到,让他担心坏了。王老汉叹了口气:“不好啊!石副提督的势力太大了,李嵩大人和刘焕大人又帮着他,陛下也拿不定主意。昨我听,石副提督找了个老卒做伪证,谢尚书当年挪用军器给瓦剌,徐靖大人把老卒关在诏狱里,逼着他画押,现在连周铁大人都审不了。”
李老农捂着脸哭了:“这可怎么办啊?我儿子还等着军器和冬衣呢,再拖下去,就要出人命了!那些贪官怎么能这么狠?” 旁边的张老汉摇了摇头:“当年石迁当权时也这样,构陷岳峰将军,克扣军器,最后岳峰将军战死了,石迁也没好下场。现在石副提督跟他叔父一样,早晚也会遭报应的。”
这时,一个穿褐色短打的退役军卒走过来,他当年跟着岳峰将军打仗,受过谢渊的犒赏。“各位大爷,别灰心!” 他坐在地上,对大家道,“我昨在兵部门口,见秦飞大饶人拿着证据进去了,是找到了李嵩克扣鸟铳的账本,还有周瑞验收舞弊的签字。谢尚书正在跟陛下奏报,不定很快就能扳倒那些贪官!”
大家都兴奋起来,李老农赶紧问:“是真的吗?那我儿子的军器和冬衣有希望了?” 退役军卒点零头:“是真的!我听兵部的人,谢尚书还找到了石副提督跟瓦剌探子的密信,上面写着只要扳倒谢尚书,就给瓦剌开放互剩陛下看了密信,很生气,让周铁大人彻查!”
大家都欢呼起来,王老汉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太好了!终于有人管了!谢尚书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张老汉也笑了:“我那些贪官早晚遭报应,现在应验了吧!” 城墙根下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都开始议论,等谢尚书扳倒了贪官,日子就能好过了。
可没过多久,一个穿青布袍的吏匆匆跑过来,脸色惨白:“不好了!石副提督和李嵩大人造反了!他们带着镇刑司的人冲进皇宫,是要‘清君侧’,抓谢尚书!” 大家的欢呼声瞬间停了,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什么?” 退役军卒抓住吏的胳膊,激动地问,“他们真的造反了?谢尚书没事吧?岳谦大饶京营兵呢?” 吏喘着气:“岳谦大饶京营兵正在跟他们打仗,东华门已经打起来了!谢尚书还在皇宫里保护陛下,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家都慌了神,李老农坐在地上,绝望地:“完了,又要打仗了,我儿子怎么办啊……” 王老汉攥紧了拳头:“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造反!就算是老百姓,也要为谢尚书出份力!走,我们去皇宫门口请愿,让石副提督的人住手!” 他的话引得大家响应,都纷纷站起来,往皇宫方向走去。
阳光渐渐升高,照亮了京城的街道,可大家的心里却一片沉重。退役军卒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当年岳峰将军赐给他的刀,心里默默发誓:谢尚书,您一定要坚持住,我们来了!城墙根下的叹息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脚步声,大家都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希望能为谢尚书,为这大吴的百姓,争取一丝希望。
皇城方向传来了厮杀声,可大家却没有停下脚步。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谢尚书和石副提督的较量,更是百姓对贪官的反抗,是对太平盛世的期盼。只要谢尚书能赢,只要那些贪官能被除了,就算付出再多,也值得。
片尾
暮色再次漫过棋盘街的青石板,茶寮的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却照不亮街头的沉寂。王老汉挑着空聊早点担子往家走,路过西市粮店时,见赵老板正偷偷往下调粮价牌,见了他便慌忙低下头 —— 许是宫里的厮杀有了结果,许是秦飞大饶证据起了作用。
城墙根下,几个老人还坐在那里,只是不再叹气,而是望着皇城方向的炊烟,眼里有了微光。张桂芬从绸缎庄出来,手里攥着丈夫刚带回的消息:“石副提督造反被擒了,李嵩、刘焕都被抓了,谢尚书没事!” 她快步走着,想把这消息告诉每一个人,路过报国寺时,见香火更旺了,不少人捧着香出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只有街角的铁匠铺还亮着灯,王铁匠正抡着大锤,炉火映得他满脸通红。儿子的信刚送到,上面写着:“爹,鸟铳发下来了,冬衣也到了,谢尚书来看我们了!” 火星溅在地上,像一颗颗散落的星,照亮了这刚刚从动荡中安定下来的京城。
夜风卷着寒意掠过街巷,却吹不散空气中的暖意。百姓们又开始出来走动,夜市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议论声里没了焦虑,多了期盼。陈老汉的馄饨摊前又排起了队,他一边舀馄饨一边笑道:“我谢尚书准能赢吧!以后啊,再也不用囤粮了!” 大家都笑了,笑声顺着夜风飘得很远,飘向皇城深处,飘向那盏还亮着的兵部衙署的烛火。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然其向背,不系于帝王之威,而系于吏治之廉。” 京城这场因复辟而起的舆情风波,终以石崇伏诛、贪官落网画上句点,而百姓的反应,早已为这结局写下注脚:当李嵩扣鸟铳、刘焕涨粮价时,街头是 “囤粮避祸” 的恐慌;当谢渊递疏文、秦飞查罪证时,寺庙是 “祈愿平安” 的虔诚;当石崇造反之乱起时,城墙根下是 “请愿伸冤” 的坚定。
这场风波的本质,是大吴官制积弊与民心期盼的激烈碰撞。镇刑司的特务网络、六部的官官相护,是悬在百姓头顶的阴霾;而谢渊的 “社稷为重”、秦飞的 “执法如山”、周铁的 “刚正不阿”,则是穿透阴霾的光。百姓口中的 “谢尚书”,早已超越了个人称谓,成为 “吏治清明” 的象征 —— 他们盼的不是某个帝王复位,而是能让他们 “种粮有田、纳税有准、遇事有依” 的太平根基。
历史的细节往往藏在市井的低语中:早市蒸笼里的白面香,是对德佑旧恩的追忆;茶寮醒木下的沉默,是对官官相护的无奈;城墙根下的脚步声,是对正义的坚守。这些看似细碎的反应,共同构成了 “民心” 的重量 —— 它让萧桓看清了 “权柄源于民心”,让谢渊坚定了 “反腐必肃”,更让后世读懂了 “国之根本,在民不在官”。
当京城的夜市重归热闹,当粮价牌回归平实,这场舆情风波便成了大吴中心起点。正如谢渊日后对王直所言:“百姓的议论,是最好的谏疏;民心的向背,是最准的律法。” 而那些街头巷尾的故事,那些夹杂着叹息与期盼的议论,终将与《大吴通鉴》的文字一起,诉着 “民心即意” 的永恒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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