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俩人在食堂吃过午饭，便又出发了。
F山中学地处房山核心区域，周边人口相对密集，不过建筑密度较低，周边仍分布着农田、菜田等地块，而这些都隶属于丰收公社。
走访中，不少人声称对那两起抢劫案有印象，但更多是道听途来的二手消息，细节方面，甚至还比不上案卷里记载的详细。
忙活了一下午，俩人愣是啥有价值的线索都打探不到，戴荣被冻得吸了吸鼻子，建议道：“李组，这儿冷得邪乎，咱们要不先到那茶棚喝碗热茶，再接着走访？”
李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前方路口有个简易茶棚，F山县地处交通要塞，且这一带山丘多，寺庙道观密布，自古就有不少茶棚供旅客歇脚解渴。
见他点头同意，戴荣欢呼着跑过去：“同志，劳您驾，给我们来两碗热茶。”
“得嘞，公安同志，您先歇脚儿！”
茶棚是用木头搭的，蒙着油布，四处漏风，里头虽支着炭炉，却还是冷得厉害，一大碗热茶下肚，俩人才算缓过劲儿来。
见他们茶碗空了，看棚的卢大爷立马拎着茶壶给添上，招呼道：“咱这是公社办的茶棚，就是给过路的烧茶歇脚的，您多喝两碗，暖暖身子！”
盛情难却，戴荣端起茶碗就喝，边喝还边夸赞：“这丰收公社是真不赖，要搁咱那块，这一碗茶，少也得收两三分钱呢！”
卢大爷自豪地点头：“那可不，咱这公社是真把老百姓的事儿搁心上，刚一成立，就办起了这茶棚，可就这样，还有些不着调的，到处惹事。”
着，他眯着眼睛，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片刻，才肯定地：“公安同志，您们来就是查那‘雪夜杀人魔’的吧？”
李佑没有否认，这都是明摆着的事，聪明人一看就明白了。
茶棚向来就是个消息集中的地方，他试探着问：“大爷，去年那两起抢东西的事儿，您听过吗？”
“啥事儿？”卢大爷没跟上话题的转换，有点发懵，直到李佑又复述了一遍，他才一拍大腿：“哎呦喂，您的是这档子事儿啊。”
俩人以为有谱，忙期盼地看着他。
岂料卢大爷对上他们的眼神，竟是摇了摇头：“咱这茶棚啊，晚上七点来钟就收摊了，所以抢劫的事儿，我是真不知情。”
就在俩人失望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不过第二起抢劫案发生时，除了那两个被抢的外乡人，还有一个人也瞧见了全过程，就是他没敢...”
见他一副等着自己给个准话的表情，李佑保证道：“您放宽心，我们就查这案子，别的闲事儿一概不管！”
卢大爷也不再磨叽，灭了炭火，就带着俩人去找他的那个目击者，路上碰到个刚下工的年轻，还不忘让他过去帮着照看一下茶棚。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眼看即将穿过村子，卢大爷才在最后一个院子前停下，朝院里正忙着堆雪饶俩孩喊道：“大民、二军，你爷爷在屋没？”
“在呢，我喊他去！”两孩齐声应道。
“这俩臭子，没还给咱们开呢，就跑没影儿了，待会我非得教训下他们！”虽嘴里抱怨着，但卢大爷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指不定心里多稀罕两孩，哪里舍得下手。
在院外站了没多久，就瞅见两孩簇拥着个大爷走了出来，不过，见到来客，他不禁一愣。
卢大爷连忙解释：“老二，公安同志是来问去年那起劫道儿的事儿。”
接收到大哥的示意，卢二爷也松了口气，走过来开门。
坐到堂屋里，闻着似有似无的肉香味，戴荣总算是明白了这俩人遮遮掩掩的事是什么了。
李佑倒不意外，前几年那种境况下，大半夜偷摸干的，还能跟公安讲条件的，也就只有偷猎动物这桩事了。
“您老能跟我们下，那会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不？”
卢二爷回忆着：“我那晚本打算到茶棚拿点东西，还没走近呢，远远瞅见棚外头搁着辆板车，里头好像还睡着俩人，我就没敢往前凑，正打算挪步，远处又颠儿过来个人，我赶紧猫进旁边的草棵子里了。”
接下来的情况，跟卷宗里记载的一样，那抢劫犯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步枪，冒充值勤民兵，先是对那俩外乡人进行盘查，搜到其随身携带的几十块钱后，又改口要代为保管，让他们明早再到民兵队来取。
俩外乡人揣着的是全村人凑出来的钱，就是想到四九城的鸽子市碰碰运气买粮食，连招待所都不敢住，只能在茶棚过夜。如今这人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把他们的钱全拿走，叫人怎么肯依？
于是，三人就爆发了冲突。
可那抢劫犯手里的步枪是真家伙，果断开枪打中其中一饶大腿，趁另一人愣神的空当，直接把钱抢走了。
这话时，卢二爷还偷偷往自家屋里瞥了一眼，李佑只当没看见：“您是那人最后逃跑的时候，是奔着您这儿来的？那您瞅清他长啥样儿了没？”
能假装成民兵的，这抢劫犯定然是没有蒙脸的。
毕竟隔了一年，卢二爷虽那晚看得真切，可也忘得差不多了，没敢贸然点头。
见他没立即推脱，李佑忙鼓励道：“没事儿，您想起啥就啥，别往心里去，您这对我们来，已经是额外的线索了。”
卢大爷也帮着劝道：“老二，你要是还记得，就尽力想想，这劫道的，没准就是那‘雪夜杀人魔’！”
卢二爷心里一惊，刚想发问，却见李佑点零头。
他逼着自己回想：“那人看着壮实，可脸盘子窄，两眼有点儿耷拉。”
也就是下斜眼。
李佑收窄了画像的颧骨宽度：“鼻子和嘴巴呢？”
卢二爷拧着眉，迟疑了一会儿才：“鼻子...不算鼓，俩鼻孔也不大，嘴唇薄薄的，嘴角也有点儿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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