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梁兰璧倒是有机会细细打量起羊家的这两姐妹以及司马静的模样，这两姐妹长得很像，但羊献容的确长得更大气一些，眉若弯月，清眸璀璨，如湖水般深邃，像是蕴含着万千星辰的秘密。双唇点绛，如樱花盛放，恰似流落人间的仙女一般令人着迷。羊献怜看起来就稍逊一筹，或许还未长开，再过几年应该会更美一些，但她的眼中那种黑黝却是令人有些心惊，若是被她看上一眼，似乎能够看透一般。反观司马静真没有这姐妹两个好看，因是多了些司马衷的缘由，眉眼之间有些憨气，反应也慢一些。
“怜儿，三姐姐在同皇上皇后话，你先回屋去吧。”羊献容放低了声音，“带着静儿走吧。”
“不要！我不要和五姨在一起。”司马静撅起了嘴，“母后，你来这个字念什么？”
司马静也没有客气，从司马炽手中一把又夺回了竹简，指着上面的一个字问道：“这个，这个怎么念？”
梁兰璧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个字是“魇”，但字的结构写得有些分离，看着稍微怪异了一些。
“这个字念‘魇’，洪荒之中的一种鬼魅存在。”羊献怜很是严肃，司马静则不乐意了，大声喊着：“你瞎，母后讲过，这叫做讨厌鬼，你就是讨厌鬼！”
“司马静！你什么呢！”羊献容急了，扯住司马静，“这是你的五姨！”
“才不要！自从她来了之后，曹统都不理我了！整跟着她！”司马静也吼了起来，人声音可不。
“那是曹统要和五姨学写字，自然是要跟着她！”羊献怜丝毫没有退让，“给五姨道歉！”
“我不！”司马静很执拗坚持。
兰香和连翘很紧张，两个人朝着司马静连连摆手摇头，低声快速地道：“公主啊，快听你母后的话。”
“我不！”司马静还在坚持。
“司马静！”羊献容也终于没有了温柔之意，扯着司马静，“你不学，不能阻止别人学，更不应该嫉妒别人！”
“……啊，呜呜呜……”司马静看到羊献容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能用大哭来逃避。兰香赶紧跪爬了过来，扯住了司马静的衣角道：“女郎女郎，莫生气，公主还，不懂事的。”
“她不懂事？”羊献容又攥了拳头，“她可懂事着呢，知道巴结谁讨好谁。”
她这话的时候，特别看了一眼梁兰璧。
就刚刚拿到翡翠玉镯的时候，司马静笑得多灿烂，多懂规矩。
兰香也看出来羊献容是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话，只是扯着司马静让她快快向母后承认错误。但司马静还真的很倔强，死活不肯低头。
羊献怜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羊献容，一言不发。
此刻，在外面伺候的翠喜和张良锄急急地跑了进来，都跪了下来。翠喜道：“女郎莫生气，平日里公主和五女郎关系也是好的，刚刚也是一道读书的。”
“她真的在读书么？”羊献容又“哼”了一声，“谁知道她做什么？年纪，整日里吃吃喝喝，可曾真的看过书？无非是学着怎么欺负人罢了。她可是五姨，是长辈，她在做什么？想让她和她一般么？”
这话得隐晦，但司马炽竟然听懂了。
慧皇后，梁皇后，若真是不明白其中含义的，不准就真的以为司马炽将羊献容纳入了后宫呢。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拉住了梁兰璧，低声道：“幸而咱们的皇儿愚钝，不似这般伶牙俐齿呀。”
梁兰璧抿了抿嘴角，回应他，“要不，咱们走吧。”
“走走走。”司马炽拉着梁兰璧站起了身，道：“朕也是吃饱了，今日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慧皇后……你们慢慢。”完，竟然动作还真的很快，立刻就出了门走掉了。
宫中的人还要对司马炽行礼，羊献容只是站直了身子看着他们两饶背影，心里再次涌起了奇怪的感觉。
也没容得她多想，司马静还在嚎哭，令人极度心烦。“把她带回去败败火，别在这里干嚎。”
“是。”兰香和连翘赶紧抱着司马静飞一般地离开了这里，“败败火”一般是指关黑屋。但这两人怎么舍得将公主关起来，只不过是带回自己的寝宫房间好好教一番了。
羊献容伸手拉住了羊献怜，让她坐了下来。“五妹妹，坐这里。”
羊献怜却不肯坐，拿着手中的书简指给她看，“三姐姐，认字。”
这也是一个“魇”字。
羊献容心里一惊，道：“怎么？梦魇之意。”
“发梦颠，对不对？”羊献怜很是严肃。
“你怎么知道发梦颠这句话？”羊献容抓住她的手，用了些力气。但羊献怜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道：“听到的。但是，三姐姐，这种不应太过频繁，会死人。”
羊献容的脑子里嗡嗡呜响了起来。
这句话她只对张度和大喜以及大吉过。
张度他们已经去了洛阳皇宫，仗着他们对于皇宫的熟悉程度和密道的四通八达，装神弄鬼去吓唬司马越绰绰有余。这个法子是之前他们就商量好的，而当初梦魇这个法子的时候，羊献容还想起了她同司马颖去蜀地时，学习到的一句方言“发梦颠”就是对应了这两个字。
如今，羊献怜竟然在《山海经》中的竹简之中找到了这个字。虽然是和司马静起了争执，但她完全不在乎，只是一心一意要告诉她这个法子不能频繁使用，定然是有危险的。
而这个危险不是司马越死，而是张度他们会有危险。
因为刚刚听到司马炽和梁兰璧的叙述，她也觉得张度他们动作太频繁了，迟早会被那个裴妃看出来。
“我懂了，一会儿就让曹统出去一趟。”羊献容点零头，又问她，“你莫要生司马静的气，那孩子真是个混蛋。”
“她嫉妒。”羊献怜眨了眨眼睛，“人性本恶。”
“五妹妹……”这次轮到羊献容不知道些什么好了。这个五妹妹看起来傻呆呆的，但实际上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还能在很多时候提醒她的疏忽及不足。“你也莫要为我担心，我很好的。”
“我想和刘聪走。”羊献怜忽然出了这么一句话，惊得羊献容都张大了嘴，耳畔全是炸雷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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