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组上靶场，第三组准备！”
靶场一侧，旅部的计分员正坐在折叠桌后，埋头记录着数据。
这次射击既有传统纸靶，也有电子靶，准确率一目了然。
这是全项考耗最后一环——射击。
前几项都是常见的项目，体能考核，战术考核，侦察技能等等。
永恒的体能，绕不开的老话题。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这些东西，谁也替不了谁，得自己练，练到熟了，就不怕了。
往常的考核战士们都没有压力，对战士们来只是常规动作。
大大的考核多了去了，连里营里旅里，要是每次都严阵以待，那身体早就吃不消。
可这一次不一样。
是对这个月来拼命训练的自己，一个交代。
不管结果如何，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沈敬元低声嘀咕：“我手心都是汗，比全军比武还紧张。”
郑钧摇头苦笑：“我昨晚紧张得都快失眠了。虽然我们不用上场，但现在我恨不得冲上去替他们。”
凌云目光坚定：“不管成不成，今之后，我都要把每个项目重新过一遍。”
沈敬元转头问：“对了，你们知道成绩什么时候出？今年会不会提前。”
“不好。以前是隔个把星期，今年旅里要人工算那些数据，估计得看他们速度。”
沈敬元追问：“连长知道不？”
没人回答他。
他顺着两位排长的目光望去，只见他们的目光落在远处
一张摆在树荫下的折叠桌前。
“你真想知道成绩？我教你。拿把枪，大摇大摆走到记分员面前，瞪他一眼，吓一吓，保准拿到第一手数据。”
林坐在板凳上，低头专心玩着手机壳上的数独游戏。
手指慢悠悠地挪着，像是世界与他无关。
邓柏斜眼看他，一眼，两眼，三眼。
没用，连个眼神都没混上。
这年轻连长，跟以前那个老连长，风格完全两码事。
老连长是那种大包大揽的类型，连里大事都一手抓。
才四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林就不一样，头发浓密得像狗尾巴草。
他信奉“各司其职”，有活就分，有事一起扛，绝不给自己加负担。
各司其职是他的作风，企业家思想。
能把工作分过去，就不会留在自己手里。
以身作则，他这个连长做好了，自然也不允许手下官兵出错。
禁锢的自由，倒是比被人拿着鞭子抽效果还好。
邓柏叹了口气：“我是老人家了，跟你这年轻比不了。我怕他们发挥失常，也怕他们出差错。”
“你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年纪越大，心越软。”
“他们要是付出了却没拿到回报，我可能比他们更难受。”
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指导员第一次话这么直接。看来，自己这点“威胁”还真是起零作用。
连指导员都有这心态，何况下面的兵。
他不但没紧张，反倒松了口气。
“没事儿没事儿，”林笑着，“其实我妈早就给我定了目标：能吃饱就行，最好混到个后勤处长啥的。”
“现在这日子，我也挺知足，一造五顿，全是热乎的。”
“你想开点，以后解散了，我去应聘后勤处长，你去采购处当处长，咱俩继续搭班子。”
着，他干脆唱起来了：“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
“闭嘴！”邓柏脸一沉，真怒了，“能不能有点正形！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你还有心唱歌？”
平日他总在林后头兜底惯了，但真翻脸，林也立刻收了笑。
他向来最会察言观色，对方不乐了，他立马换话题。
不过这回，他还没来得及换。
大路那边，一辆军车驶来。
这片战区地势平坦，视野毫无遮挡。
一旦车开进来，就绝对藏不住。
林手一挥，把桌上的东西胡乱揣进裤兜，拉着邓柏往前走。
一拽，没拽动。
他把下巴凑到邓柏耳边，低声：“哥，别耍脾气了，这次真没骗你。”
“有领导来了。”
“扯淡！”邓柏把他手一甩，“你骗我少了？我们是搭档，我不是你兵！”
林也不废话，猛地一拉，把邓柏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转过来那一瞬，军车正好在他们面前停下。
车门一侧，一个少校先下了车，和林短暂地交换了个眼神，才走到另一边去拉车门。
可他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啪”的一声先动了——
车里那人，似乎早就等不及。
大校军衔，旅长贺永华，走了下来。
他站在那，只是军衔都能把四周的热浪压下去。
林：“旅长好！”
邓柏也紧跟着敬了礼，眼神还带着点茫然。
贺永华扫了他们一眼，视线停在林身上多停了两秒。
车羽凡及时上前，解释道：“今旅长到市里有事，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正在考核。”
林扬起了唇，笑着迎上：“旅长能在百忙之中路过侦察连，热烈欢迎！”
他得得体，笑得自然，可眼底那点调侃的光谁都看得出。
市里离这里三十公里，哪那么好‘顺路’？
给邓柏当头一棒。
他点儿消息都没有的，那可是旅长，他和旅长的接触才几面。
林就跟见了老首长似的，抓住旅长的手就不放了。
弄得旅长甩了好几次才甩掉。
旁边还有那个少校一唱一和，排除贺永华这个旅长低气压的情况下，气氛还算和谐。
到靶场外围，车羽凡适时把邓柏拉住，压低声音道：
“让林连长陪旅长看看战士靶打的怎么样，人多影响战士发挥，咱们在这儿等会儿。”
邓柏一愣，点零头。
林往前一步跟上贺永华，神色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旅长，我给您讲讲今这个考核流程？靶子不光看准头，还得在规定时间内......”
讲完规则后，贺永华淡淡“嗯”了一声，再没有其他话。
专注的看着战士们的准备动作。
林挑眉，没有再什么，在旅长一臂距离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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