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池县，坪山镇。
“ 别看了，别看了，没有布，一尺布都没樱”镇上最大的布店一开门，许多一早赶来的村民就赶紧围上去，伙计见状赶紧喊道。
“掌柜的，真的一尺布都没有？”一个村民不甘心地喊道。
“真的一尺布都没有，我开门就是看有没有商队路过，我好收一点布。”掌柜的打着哆嗦道，“谁能想到今年的雪这么大，秋囤的那点布，压根就不够。”
“要是商会还在就好了，哪怕是缺布，半个月也能有马帮运布过来。”一个伙计嘟囔道。
掌柜的叹了口气，将双手抄在袖子里，坐在柜台后面，双眼痴痴地望着镇口方向。
就在这时，只见几个年轻人从镇口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喊道：“来马帮了！来马帮了！”
一个个抱着团的村民全都站了起来，各个店铺的掌柜伙计也都站到了自家店铺的门口，满怀希冀地看向了镇口的方向。
很快，在漫风雪中，一支马帮悠悠走了过来。
当马帮走到镇子中心的时候，原本满是希望的人们，都开始渐渐绝望起来。
因为领头的，是这附近最大豪强林家的管家。
郑管家看着周围那渐渐散去的人们，心中顿时一突，想起主上的吩咐，赶紧道：“乡亲们、乡亲们，这是主上命我运来的布匹毛皮，还有粮食，是卖给你们的。放心，不会涨价、不会涨价。”
周围的掌柜们闻言顿时凑过来道：“郑管家，真的不涨价？”
郑管家看了看周围，叹口气道：“明人不暗话，想涨，但真的不敢涨。要是敢涨价的话，上头的刀子砍人头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主上了，一斗米二十文钱，布一尺十钱。不过，你们这些做掌柜的不能先买，得等周围的百姓们买完了，其余的货才能卖给你们。”
一个掌柜的双眼亮晾：“这是陛下的赈济？”
郑管家摇摇头，指着南边道：“大虞复国了知道吗？”
众茹头，毕竟葛栩在宁江城那把火烧得实在太旺，是遮盖不住的。
“大虞要回来了，陛下都自降身份成为国主了，派人去和国朝谈招降的条件了。”郑管家解释道，“这些布匹粮食，是国朝听闻咱们这遭了灾后，从民间征收过来赈济咱们的。因为是从民间征收的，所以才要用钱买，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众茹头。
毕竟自己这里遭灾不是水灾旱灾，能来买布的，手里都还是有点钱的。当然，这也和河中之地的世家处世有很大的干系。
河中因为是四战之地，一到乱世就兵灾不断，以至于本地豪强和百姓都是同病相怜。毕竟，乱兵烧杀抢掠起来，越是大户越容易遭殃。
偏生河中这边的世家又多是中世家，不像河北江南那边世家的实力雄厚。
因此，河中这边的世家不管是对待佃户还是对待朝廷户籍上的百姓，对比其余地方世家，尤其是河北江南的世家，那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比如河北江南的世家，佃户一年到头基本上看不到钱，而河中世家下面的佃户，到了年底还是能存个七八千铜钱的。
河中世家很清楚，他们这块四战之地，如果对下面的人不好，那他们破家灭族那是迟早的事。只有对下面的人好，在面临灾祸的时候，他们才会舍生忘死来保护主家。
用一点铜钱笼住人心，是很划算的。更何况，大虞商会覆灭后，现在的商铺都和世家是藕断丝连的，给佃户的钱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家手里。
但问题是，这次雪灾，世家的存货也顶不住。
世家的存货现在只能保住自家人，其余的也无能为力。
现在好了，大虞运货过来了。
很快，就在镇中心，郑管家就指挥人开始卖货，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个和郑管家很是相熟的掌柜凑过来道：“老郑，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咱大梁要亡国了？”
“听主上，明年朝廷的大军就要开过来了。”郑管家道，“咱们国家、实力弱，打谁都打不过。与其到时候家破人亡的，不如找个腿粗的，将性命先保住啰。命在，才能谈以后的事；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更何况，当年大虞还在的时候，我们河中的日子，还是过得很不错的。大虞复国了，听摄政王很是关心民间疾苦，不定日子还会更好过。”
“在理、在理！”这个掌柜点头附和，想当初大虞还在的时候，他时不时可是酒喝着、羊肉吃着，过得那叫一个美。
但大虞……唉，现在只能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羊肉了。
看着那掌柜美滋滋去和别的掌柜分享消息了，郑管家顿时松了口气，不禁想起了主家的吩咐。主家的吩咐其实也没太多，就是主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事警告那些掌柜的不能涨价，那是真会死饶，虽然不是立刻死；第二件事就是要让梁国将亡的消息渐渐传下去，让百姓们对亡国没什么抵触；第三件事就是要宣扬大虞的仁德、大虞摄政王的仁德。
当然，干这事的不止郑管家这一队什么，而是河中所有世家在领到粮食布匹毛皮后，都派出了自己家里最是精干的人手。
大虞要名声，沐津要名声，而河中世家要在梁国亡国后给自家谋一个安稳，完美的交易。
……
看完了商队里的探子发回来的消息，沐津将奏章递给葛栩道：“葛相，明年可否出兵河中？”
葛栩略略看了看奏章递给苏授后道：“不，后年出兵河中江左的计划不变。明年光复河中的话，就江南现在的情况，不好安排河中世家搬家。毕竟他们如此识趣，朝廷也不能冷落了他们。”
苏授点头道：“一下子让世家消灭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现在朝廷需要大量人才的情况下。寒门人才在书籍的阅览上差世家的太多了，朝廷培养的数量又不够，还是需要世家出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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