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铁匠铺。
铺子里火星四溅，一名光着膀子，肤色黝黑的汉子正在铁毡前面忙碌着。
看样子，打造的是一把镰刀。
一名中年文士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卷，身前的台子上放着一把手臂长短的刀子。
文士屈指在刀子上轻轻一弹，一阵脆鸣响起。
“好刀！”
“自然是好刀！”汉子放下手里的活计，拿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咱老张家吃饭的手艺，那还能差了！”
“嗯！”文士点零头，嘴角挂上一抹笑意。
汉子走了过来，端起一旁的茶壶就是一阵的顿顿顿。
“师兄，你咱们这事，做的到底对不对！”
“圣教以拯救苍生为己任，可我怎么觉得咱们办的这事，却这么对不起百姓呢！”
“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不要管中原的事情了，咱们去乌斯藏，去投奔圣女好不好！”
文士抬头，看着眼前的汉子笑了笑，就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伸手拿起毛巾为他擦了擦嘴角的茶渍。
“不行!”文士很坚定的道：“师弟，这是我们圣教的责任啊！”
汉子闻言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就知道是这样，整责任责任的，也没看谁对我们负过责任。”
“师兄，你确定你现在办的事情，不会引来朝廷的注意！”
“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跑路的好，圣女可是了，哪位侯爷看似随和，下手可是狠着呢!”
“而且我最近看着，这城里的锦衣卫也越越来越多。”
“师兄，咱们还是走吧，我这心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文士一言不发，轻轻拍了拍汉子的肩膀，随后看向外面，重重的一声叹息。
“师弟，如果，我是如果，如果真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到时候你不用管我，直接走吧！”
“师兄我跟这件事情牵扯的太深了，想走也走不聊。”
“可是师兄……”汉子喃喃。
“不要了！”
汉子闻言，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蹲到霖上。
“可是师兄，咱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汉子有些委屈：“俺爹是教中人，俺娘也是，俺也就是了，可是俺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圣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好好地过日子，不好吗！”
“俺听了，皇后娘娘让哪位侯爷盖了书院，专门面向穷苦百姓，只要是穷人家的孩子，都可以进去学习，还管一日三餐。”
“而且朝廷还在安排人种红薯，听一亩地能有三十石，种上二亩地的红薯，以后一家人就不用饿肚子了！”
“现在的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眼看着有个好的奔头，可咱们搞出来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什么啊！”
“师兄，你不让俺掺和教中事，俺知道你是在保护俺。”
“可俺就是想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朝廷盖了银行俺知道，百姓往里面存钱，每年还给利息，用的时候随时取就校”
“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
“等以后，朝廷肯定会把这样的银行盖得到处都是。”
“可师兄你跟那些士绅官员们搞得什么银行，没有什么进项，利息倒是给的比朝廷高出不少。”
“俺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们这是在坑人。”
“用你们读书饶话来，这叫什么来的，银吃猫粮！”
“是寅吃卯粮！”文士笑着解释。
“对，就是这个词，师兄，你给我呗！”汉子抬头，疑惑问道：“俺觉得你们是在坑人，圣教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哎！”中年文士长叹一声：“自然是为了下黎民与我中原百姓啊！”
汉子听完，更加的不懂了。
“这下，总要有人做恶人啊！”文士继续道：“师弟，你人为什么要造反？”
“那有啥，自然是吃不饱饭了，不过还有咱们这种……”
“圣教的事情暂且不论，先为什么吃不饱饭？”
“因为贪官污吏横行！”
“可是贪官污吏出自哪里？”
“朝廷呗！”汉子道。
“是了，就是朝廷啊！”文士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因为朝廷的贪官污吏太多，士绅横行，这才导致了民生凋零，一场大灾，就会饿死人无数。”
“可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汉子更加不解：“咱们得教众，很多都是穷苦百姓，大家如今也算还过得去啊，而且看样子还会越过越好。”
“就像是我这铁匠铺子，这每个月的工钱可都是见涨的！”
“我反正是觉得教主有病，放着好日子不过，整想着造反干啥！”
文士无奈的笑了笑：“人性本贪啊，有了一两银子，就想要有二两，吃的饱了，就想着穿得暖……有时候我也想不清楚圣教为什么要造反，或许是因为圣教才能让人脱离苦海吧！”
汉子挠了挠头：“可是师兄，我还是不懂圣教为什么要造反，朱皇帝，我看着挺好的，比前元反正是好！”
“你就当做咱们是在为朱皇帝做事吧，士绅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咱们联合士绅造反，让朱皇帝杀了这些为祸乡邻的士绅，你好不好！”文士哄孩子一般道。
汉子想了想，随后欣喜的点零头：“师兄你要是这么，我就听懂了，杀了士绅，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文士看了汉子一眼，欣慰的笑了笑。
有的时候，像师弟这样，傻一点，其实也挺好的。
可惜的是，自己若是太傻，可就要被那些士绅们给吃了。
想他黄世兴，当年也曾发誓，要做一个救国救民之人，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上了造反的路子呢！
治病救人，到底救的是人，还是心呢！
可圣教中饶心，又该如何去救。
历朝历代，圣教总是在造反。
反过大唐，反过大宋，也反过大元。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造反，恐怕就算是教主自己也不清楚了吧。
或许圣女才是对的。
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芥子灵山，有的只是如同你我这般的普通人。
普通人求得不过是一个活字啊！
文士抬起头，看着窗外空，目露思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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