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退开。青光从缝隙中倾泻而出,照亮了颜洛汐的脸,她下意识将怀中的灵往怀里收紧了些。孩子的呼吸微弱,胎记的光芒却依旧稳定地落在那处凹槽中央,仿佛某种呼应仍在继续。
她没敢立刻迈步,目光紧锁门内。青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像是无形的手压在胸口。地面的金纹开始震动,原本清晰的路径像被水浸过的墨迹般扭曲、断裂。沙粒无风自动,在空中悬浮片刻,又骤然坠落。
“别动。”她低声,声音压得极低,只让陈游侠听见。
陈游侠背靠着岩壁,肩头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凝成暗褐色,他咬着牙把轩辕凌放平,一只手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腕。轩辕凌的呼吸比刚才更浅,黑气沿着肋骨往下蔓延,几乎到了腰际。
就在这时,门内青光猛地一涨。
一道虚影浮现在光晕中央,身形模糊,轮廓像是由无数细碎光点拼凑而成。它没有脸,也没有具体姿态,只是静静悬在那里,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符文带,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那些符文与地上的金纹如出一辙,却又更加古老、深邃。
颜洛汐指尖一颤,玉钗横在胸前,护住灵的同时,悄然催动心灵洞察。
脑海里一片空寂。
没有情绪波动,没有思维痕迹,就像对着一面镜子窥探——她能看到对方的存在,却无法触及任何内在。系统没有出声,连平日里惯常的提示音也消失了,仿佛被这股气息压制住了。
“不是人。”她心头一沉。
虚影抬起手,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两侧古树的根须猛然暴起,像被抽打的鞭子般抽向空中,枝干扭曲变形,末端尖锐如矛。脚下的沙地翻涌起来,一颗颗沙砾凝聚成锥,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直指他们立足之处。空气中的尘埃也开始旋转,形成密集的弹幕,封锁了所有退路。
“散!”她喝了一声,反手将灵交给陈游侠,“带他进岩缝!别碰树,别踩沙!”
话音未落,一根石锥已破土而起,直刺她腿外侧。她脚尖一点,身体后仰,险险避开,可另一根已从背后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捏碎袖中最后一片枯叶残能,时空回溯瞬间发动。
眼前景象微微一晃。
她回到了半息之前,提前向左跃开一步,避开了两根石锥的夹击。可这一闪之后,额角立刻传来剧烈的抽痛,眼前发黑,膝盖不受控制地弯了一下。
“撑住……”她咬牙站稳,抬手将玉钗掷出,钉入最近一棵古树的主干。树枝剧烈震颤,暂时停滞了攻击节奏。
陈游侠背着轩辕凌,拖着伤腿冲进不远处的岩凹。那里是然形成的避风角,三面有石壁遮挡,至少暂时不会被全方位围攻。他把轩辕凌放下,喘着粗气回头:“你呢?”
“我挡住它。”她,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虚影。
虚影没有追击,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手势微变。地面的金纹突然亮起,整座岛屿仿佛被唤醒,沙石、树木、甚至空气都在响应它的意志。一根粗大的藤蔓从溶洞深处甩出,缠住玉钗,猛地一扯,直接将其拔出树干,甩进黑暗。
颜洛汐瞳孔一缩。
这不是战斗,是操控。整个海岛成了它的武器,而他们被困在了一个被规则支配的牢笼里。
她迅速扫视四周,试图找出破局点。风沙、石锥、藤蔓……所有攻击都源于环境本身,明这股力量并非凭空而来,而是依托某种媒介在运转。她回忆起技能传承中关于阵法的知识——再强大的法术,也必须有根基。
她的视线落在溶洞深处。
青光最浓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座石台轮廓,上面刻满了与金纹相似的符文。那些符文正随着虚影的动作明灭闪烁,像是在共鸣。
“源头在那儿。”她心中一动。
可还没等她进一步确认,虚影再次抬手。这一次,整片沙地隆起,化作一道环形石墙,将他们彻底围困在石门前的狭区域。石墙高达数丈,表面布满裂痕,裂缝中不断渗出灰白色的雾气,带着灼饶热意。
灵在陈游侠怀里轻轻咳了一声,额头滚烫。那枚蝴蝶状胎记的光芒变得急促,像是被什么强行牵引着。
“不协…不能再耗下去了。”她知道,灵的赋与神器碎片有某种深层联系,此刻的共鸣已经超出了承受极限。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体内灵力近乎枯竭,系统能量也所剩无几,唯一能用的,只有刚刚觉醒的融合感知——心灵洞察叠加元素预判,勉强能在攻击来临前捕捉到一丝征兆。
她睁开眼,盯着虚影的手势。
每一次抬手,金纹都会先于动作亮起;每一次施法,空气中的低频震颤都会提前半瞬出现。这些细节微不可察,却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陈游侠!”她忽然开口,“等我喊‘压’,你就把轩辕凌往右推!”
陈游侠一愣,但没多问,点头应下。
她不再看虚影,而是低头注视脚下金纹的流动轨迹。当那股震颤再次传来时,她猛地吸气,将残余灵力注入袖中黄叶,借助阵法传承反向追溯法术脉络。
一瞬间,她“看”到了。
那些金纹并非随意分布,而是构成了一座庞大的地脉阵法,以溶洞石台为核心,贯穿整座岛屿。虚影的力量,正是通过这座阵法释放出来的。而阵眼的位置——就在石台正下方。
只要破坏阵眼,就能中断施法。
可问题是,怎么过去?
石墙已经合拢,空中沙砾如雨,地面随时会爆发出新的石锥。贸然行动,只会让所有人都陷入绝境。
她正思索间,灵忽然睁开了眼。
孩子的眼神清明,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胎记,然后望向她,嘴唇微动:“娘……它在剑”
颜洛汐心头一震。
还没等她回应,灵的手缓缓抬起,指向溶洞深处。
几乎在同一刹那,石台上的符文骤然大亮,青光暴涨,虚影的身体也随之凝实了几分。一股更强的威压席卷而出,石墙开始收缩,地面裂开更深的缝隙,火红色的岩浆般的液体缓缓渗出。
“它要完成仪式了!”她猛地抬头,厉声道:“陈游侠,准备冲!”
话音未落,她将黄叶贴在掌心,全力催动系统最后的预警功能。三秒预知,是她现在能争取到的全部优势。
视野中,沙暴的轨迹提前浮现。
她看清了缺口——石墙东南角有一处薄弱点,将在下一波攻击时短暂塌陷。那是他们唯一的逃生通道。
“压!”她大吼。
陈游侠毫不犹豫,用尽力气将轩辕凌推向右侧岩凹深处。几乎同时,东南角的石墙轰然崩塌,滚烫的沙石倾泻而下,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气流掀开。
颜洛汐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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