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偏移的刹那,地面没有裂开,空气也没有炸响,可所有人都感觉脚下一沉,像是踩进了泥沼深处。颜洛汐猛地按住胸口,那块碎片瞬间由温转冷,像一块冰贴在心口,寒意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
她低头看怀中的灵,孩子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平稳。腕间印记微弱地闪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注视。
“走。”她声音压得很低,却没半分迟疑,“这里不能再待。”
轩辕凌没问为什么,只是将剑收回鞘中,转身走向侧壁。他手指在石缝间划过,指腹蹭到一道细微的震动纹路,眉头一拧,抬脚踹向一处凹陷。碎石滚落,露出一条狭窄的裂口,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腐叶和湿土的气息。
陈游侠靠着墙喘了口气,左臂的布条已被血浸透。他咬牙撑起身子,“这通道年久失修,未必能通到外面。”
“不通也得走。”颜洛汐将碎片重新裹进内襟,用符纸封好三层,再以腰带缠紧。她抬头看向轩辕凌,“你探路,我断后。”
灵在她怀里动了动,睁开眼,目光清亮,“娘,黑气……绕过来了。”
众人一静。
她立刻明白——那东西不是追人,是在封锁退路。
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那是系统休眠前最后传来的信息。玉简表面布满裂痕,光晕断续闪烁,只能勉强辨出北方三百里外的一片区域,标注着“幽篁古林”四个字,下方一行字:“第三碎片,封印未破。”
她指尖抚过那行字,心头一震。
还没等她开口,轩辕凌已钻入裂口,“通道能过人,快跟上。”
四人依次进入。岩壁潮湿,头顶不时有水滴落下,砸在肩头冰凉。通道越走越低,到最后必须弯腰前校陈游侠走在最后,短刃插回腰间,双手扶着岩壁勉强支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光亮渐现。
出口是一处塌陷的洞口,被藤蔓半掩。轩辕凌拨开枝叶,外头晨光微露,山风扑面而来。远处群山环抱,一片墨绿森林静静矗立,雾气缭绕,树冠连成一片,望不到边际。
“那就是幽篁古林?”陈游侠喘着气问。
颜洛汐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旧册子,《山海遗录》。书页泛黄,边角卷曲,她翻到“幽篁记”那一页,低声念道:“古林千岁不落叶,夜鸣如泣诉亡魂。中有九曲通路,埋骨藏宝镇邪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镇邪根”三字上。
“这不是普通的林子。”她合上书,声音沉了几分,“是上古设下的封印之地,专门用来镇压不该存在的东西。”
轩辕凌盯着那片森林,眼神凝重,“若真是封印之所,为何第三块碎片会在那里?”
“正因为是封印地,才最安全。”她将书收好,望向灵,“你刚才‘追’的东西怕那片林子,是不是?”
灵闭眼片刻,轻轻点头,“里面有光,能挡住黑。但它……也在动。”
“什么在动?”陈游侠问。
“树。”灵睁开眼,“它们……醒着。”
几人沉默。
颜洛汐深吸一口气,“不管它醒没醒,我们只有这一条路。碎片不能落入他们手中,更不能让沉眠者彻底苏醒。”
轩辕凌看了她一眼,“你肩伤未愈,灵气不足,强行催动能力会伤及根本。”
“我知道。”她抬手按了按肋骨处,那里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缓慢爬行,“可现在没人能替我走这条路。”
陈游侠忽然笑了声,尽管脸色惨白,“当初接这趟差事时,我就知道不会轻松。现在退,钱拿不到,命也保不住。”
轩辕凌不再多言,只将战袍撕下一条,系在岩尖作标记,示意此路已清。
四人沿山坡缓步而下。地面枯叶堆积,踩上去发出细碎声响。风从林缘吹来,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像是多年无人踏足的土地突然被惊动。
接近林边时,颜洛汐停下脚步。
她取出玉简,再次查看。光晕比之前更弱,几乎快要熄灭。但在最后一闪之际,她捕捉到一个符号——“巳三·七曜·归墟位”。
她心头一震。
这三个词,她曾在三世轮回中分别见过。第一世皇陵密档的星轨图、第二世古庙墙上的刻痕、第三世地下阵眼的数字排镰…原来它们从来不是孤立的线索,而是拼图的一部分。
“系统虽然休眠,但它留下了提示。”她低声,“它知道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轩辕凌皱眉,“它为何突然中断共鸣?”
“我不知道。”她握紧玉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让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送死。”
灵忽然抬手,指向林中某处,“娘,你看。”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林间雾气浮动,隐约有一道微光在树影间闪烁,忽明忽暗,像是某种信号。
“那是……”陈游侠眯起眼。
“不是火,也不是月光。”轩辕凌沉声道,“像是某种能量在流动。”
颜洛汐盯着那道光,心跳微微加快。她能感觉到胸口的碎片在轻微震动,频率与那光芒同步。
“它在回应。”她。
“我们真要进去?”陈游侠问。
“已经没得选了。”她将灵往上托了托,确保他安稳地靠在胸前,“碎片在这里,答案也在这里。我们一路拼到现在,不是为了站在这儿犹豫。”
轩辕凌伸手扶了她一把,“我走前面。”
陈游侠拄着短刃跟上。
四人缓缓踏入林缘。
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枯叶下似乎藏着某种脉络,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轻微的震福树干粗壮,表皮皲裂,像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枝叶交错,遮蔽了大部分光,林中昏暗,唯有那道微光仍在远处闪烁。
走了约百步,颜洛汐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怀中的灵,孩子正睁着眼,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怎么了?”她问。
灵没话,只是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前方一棵巨树下,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缝隙中渗出淡青色的光,与林中那道遥相呼应。光流缓慢,像是有生命般蠕动。
她蹲下身,伸手探向那道光。
指尖刚触到光流,胸口的碎片猛地一跳,随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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