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眼角那滴泪还停在她腕上,冰得像是从地底渗出的寒泉。颜洛汐没有擦,只是缓缓抬眼,目光直直落在那名男子胸前微微晃动的青铜吊坠上。
火光映着金属边缘,泛出一点幽青的光。
“你藏得很好。”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寂静,“可它认主。”
全场一静。
守渊盟首领眉头微皱,下意识朝那男子看去。那男子手已按在吊坠上,指节发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颜洛汐抱着灵,往前半步:“刚才封印共鸣,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阵法本身——而是因为你靠近时,它有了反应。只有真正的继承者,才能唤醒沉睡的守护之力。”
右侧一名守渊盟成员低声道:“不可能……传承早已定下,师父临终前……”
“师父临终前了什么?”她立刻截断,目光转向那人,“他的是‘唯有你能镇压崩解’,还是‘你要听从新令’?”
那人语塞。
她再逼一步:“你们守在这里百年千年,可曾真正见过封印松动?可曾听见过地底传来的低语?而今,就在他站到阵法边缘的那一刻,纹路亮了。这不是巧合。”
首领终于开口:“外人妄言宗门秘事,该当何罪?”
“我不是妄言。”她将灵轻轻抱稳,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指向自己手腕上那滴未干的泪,“这孩子生能感地异动。他哭的地方,就是真相所在。若你们真是守护者,为何不敢让他靠近阵心?为何要拦我?怕的不是我夺宝,是怕你们自己知道——你们早就不是正统了。”
左侧那三人已站成一排,与主力隔开一步距离。那名男子呼吸渐重,眼中情绪翻涌。
颜洛汐不再看他,而是转向全场:“你们以为我在闯禁地?错了。我是来找出口的。真正被困住的,是你们这些死守空规、不知变通的人。”
火堆噼啪一声炸响。
她猛然抬手,冲猴子低喝:“去!”
猴子如离弦之箭窜出,爪心贴着残符,在跃起瞬间将符纸拍向阵法边缘的石柱。符纸贴上刹那,石柱内浮现出一道断裂的星纹,紧接着,地面轻微震颤,一道裂隙自石柱延伸,直指山洞深处。
所有人脸色变了。
“那是……古道开启的痕迹!”一名守渊盟成员失声。
“不可能!那条路早就被封死了!”
颜洛汐冷笑:“封死的是你们走的路。真正的通道,只对血脉与信物共鸣之人开放。”
她盯着那男子:“你还记得师父让你背的第三段咒文吗?不是用来祭祀的,是用来引路的。你一直在梦里听见的那一句——‘星落为钥,血启归途’,对不对?”
男子浑身一震。
“你明明可以靠近阵心,却被他们拦下。你明明有资格继承,却被贬为边缘执事。你们口中的‘守护’,不过是一场权力更替后的遮羞布。”
“住口!”首领怒喝,挥手示意两名手下上前,“拿下她!”
可那两人刚动,左侧三名亲信已横刀挡在男子身前。
“我们不退。”其中一人沉声道,“若他真是师父指定的继任者,我们愿随他重开古道。”
首领脸色铁青:“你们想背叛宗门?”
“我们没背叛。”那男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是我师父亲授信物,亲口托付。你们封锁消息,隐瞒传承,才是对宗门最大的不敬!”
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刃,刀尖直指首领:“今日,我要问一句——谁才是真正的亵渎者?”
混战骤起。
守渊盟成员分成两派,有人扑向首领,有人护住男子,更有几人趁乱退向裂隙深处。火把倾倒,火星四溅,阵法边缘的纹路忽明忽暗。
颜洛汐没有参与厮杀。她抱着灵,迅速后退几步,靠向山洞最内侧的一道狭窄通道。猴子早已在那里等候,爪子指着下方——那里有一级级向下延伸的石阶,隐没在黑暗郑
她低头看怀中灵,他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脸色比之前稍缓。她将他交给猴子,低声交代:“带他出去,等我。”
猴子用力点头,背起灵转身就走。
她最后回望一眼混乱的平台,深吸一口气,独自踏入那道幽深阶梯。
越往下,空气越冷。墙壁上的苔藓泛着微弱蓝光,隐约可见刻痕。她一边走,一边默念之前破译的符文顺序。每踏进一步,耳边便响起一阵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话,又像风穿过枯骨。
阶梯尽头是一处圆形石室。
中央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九条黑铁锁链从中伸出,缠绕着一枚悬浮的玉璧。玉璧通体流转星辉,表面刻着四个古字:镇厄归元。
神器。
她走近时,锁链忽然震动,一股无形力量扑面而来。眼前景象骤变——
她看见自己倒在雪地中,胸口插着匕首,周围是冷漠的宫人;看见灵躺在病榻上,脸色发紫,嘴里喊着“娘”却无人回应;看见轩辕凌站在高台之上,亲手将她打入牢……
幻象。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神智瞬间清醒。她抬手抹去嘴角血迹,一步步走向光柱。
系统界面浮现:【心灵洞察已休眠,时空回溯冷却中,物品具现能量不足】
她只能靠自己。
她取出贴身收藏的最后一张残符,将其按在胸口默念咒语。符纸燃烧,化作一道金线注入地面纹路。与此同时,她高声诵出破译的开启词:
“星陨为契,魂归本源,以血为引,解封镇厄!”
锁链剧烈震颤,一条接一条崩断,砸落地面发出巨响。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时,玉璧缓缓下降,最终落入她掌心。
触手温润,仿佛有脉搏在跳动。
她握紧玉璧,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那名男子站在阶梯口,手中提着染血的短刃,身后跟着两名亲信。他看着她手中的玉璧,没有上前。
“它选择了你。”他低声,“可你知道怎么用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该让它留在这里。”
他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若你真要终结这场轮回,请答应我一件事——别让它的力量,变成新的枷锁。”
她看着他,点头:“我以性命起誓。”
男子起身,带着两人退回阶梯深处。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石室,转身踏上归途。
石阶上方,风声渐起。她走出山洞,立于崖口,月光洒在玉璧上,映出一圈淡淡光晕。远处,猴子正蹲在一块岩石边,守着昏睡的灵。
她将玉璧收进怀中,快步走过去。
猴子抬头看她,眨了眨眼。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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