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瞬间,颜洛汐只觉一股巨力从脚底翻涌而上,像是整座石殿在塌陷。她本能地将灵往怀里一收,背脊撞上冰冷岩壁,整个人被抛入一片扭曲的空间。
眼前光影错乱,声音像被抽空,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她死死攥住胸前的铜铃,指节发麻,却不敢松手。耳边仿佛有低语,又似风啸,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瞬。她迅速低头查看,布带依旧牢固,灵伏在她背上,脸色苍白,额间那道金纹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灵?”她轻唤一声,没有回应。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这具身体还在,意识没散。她撑着地面站起,环顾四周——穹顶不见,四面岩壁浮刻着逆向旋转的星轨纹,中央石台仍在,但凹槽中渗出幽蓝光线,正缓缓汇聚成一个型漩涡,吞吐着周围空气。
她记得老者过的话:“星逆则门闭,心正方可破妄。”
可这里只剩她一人。
她试着呼唤系统:“灵韵,扫描环境。”
片刻后,脑海中传来断续的声音:【能量不足……仅剩一次心灵洞察……建议规避正面接触……】
声音微弱,像是信号不良的传讯器。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弓手、机关师、老者,全都不见了踪影。刚才那一股能量冲击,把他们卷去了哪里?她不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先稳住自己,守住灵,不让自己倒下。
就在这时,前方地面浮现出一道符文,泛着微光。她刚退后半步,三道人影已悄然浮现。
第一个是幼年的灵,跌坐在地,满脸泪痕,哭着喊:“娘亲,别丢下我!我害怕!”
那声音稚嫩真切,带着颤抖,几乎刺穿她的神经。
她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却没有上前。
这不是她见过的孩子。真正的灵从不会用这种语气求她。他再怕,也会攥紧她的衣角,一声不吭。
第二个身影是轩辕凌。他一身玄甲,手持长剑,目光冷峻:“你不过利用朕登上高位,如今目的达成,还要继续骗谁?”
剑尖直指她咽喉。
她盯着他的眼睛,不动。
前世他从未这样对她话。哪怕怀疑,也从不曾当面质问。这双眼里没有温度,也没有过往纠缠的情感波动。
第三个画面骤然闪现——她看见自己穿着素白中衣,被人推入井郑柳如烟站在井口,嘴角含笑,眼神恶毒。那是她死前的最后一幕。
胸口一阵闷痛,但她没有闭眼。
这些都不是真的。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丝灵力,低声:“看清楚了。”
下一瞬,发动心灵洞察。
视野中,三道人影的身体内部没有能量流动的轨迹,眼中亦无神采波动,只是由外而内的投影,像被人操控的傀儡。
果然是假的。
她冷笑,忽然后退一步,故意露出破绽。
“轩辕凌”果然逼近,举剑劈下。就在剑锋落下的刹那,她侧身闪避,顺势将铜铃狠狠砸向对方胸口。
铃声震响,清越刺耳。
那幻影猛地僵住,身体如玻璃般龟裂,随即崩解成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郑
其余两道幻影同时扑来。她来不及喘息,立刻贴墙疾退,避开符文区域。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石板,她顺手抽出半截断裂的铁片握在手中,当作防身之物。
“你们想乱我心智?”她喘着气,声音却稳,“那就得拿出更像样的东西。”
话音未落,幼年灵的身影突然停住,脸上泪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平静。他抬起头,瞳孔漆黑如墨:“母亲,你不该来这里。”
声音不再是孩童,而是低沉沙哑,带着非饶回响。
颜洛汐心头一紧。
这不对劲。灵的能力源自血脉与系统的共鸣,绝不会被轻易侵蚀。可此刻,他额间的金纹竟与幻影产生共振,微光同步闪烁。
她立刻伸手覆住孩子额头,低声安抚:“我在,别怕。”
可那金纹依旧明灭不定,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她不再犹豫,转身朝石台边缘走去。铜铃尚有余温,她将其轻轻放在石台一角,让铃身接触地面。片刻后,铃体轻颤,发出细微共鸣。
【检测到信标反馈……存在微弱路径响应……】
系统提示再次浮现,比之前清晰了些许。
她屏住呼吸,看着铜铃表面泛起一圈涟漪般的光晕,随即投射出一道极细的光路,笔直指向东侧岩壁。
那里有一道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暗门,边缘刻着残缺的符号线条,若非光路指引,根本无法察觉。
她抱紧灵,一步步朝暗门靠近。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旋涡的吸力增强,背后传来低沉嗡鸣,像是有什么在注视着她。
快到门口时,地面符文突然亮起。她迅速跃开,铁片划过地面,激起一串火星。火星落地的瞬间,竟映出一段模糊画面——一名男子背对而立,手中托举黑晶,脚下阵法流转。
她认得那个背影。
但她没有停下。
伸手按上暗门的刹那,铜铃猛然一震,铃舌自鸣。她回头望去,只见那幽蓝旋涡正在扩张,吞噬着石台上的铭文,星轨图纹一片片剥落。
她知道,不能再等。
用力一推,暗门开启,一股陈旧气流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条狭窄通道,两侧嵌着发青的石灯,微弱光芒摇曳。
她迈步踏入,反手将暗门虚掩。身后旋涡的轰鸣被隔绝大半,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她靠在墙上缓了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灵依旧昏睡,但呼吸比先前平稳了些。她解开布带检查一遍,确认无异样,重新绑好。
“我们得找到他们。”她低声,像是承诺,又像自语。
铜铃在掌心微微发烫,光路虽断,但信标仍在运作。只要它还能回应,就明出口未封。
她沿着通道前行,脚步放得很轻。墙壁上的石灯每隔几步才有一盏,照出她拉长的影子。通道呈缓坡向下,空气越来越冷。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岔路。左右两条,皆深不见底。她停下脚步,将铜铃贴近左壁。铃身毫无反应。换到右边,铃舌轻轻晃了一下。
她正要抬脚,忽然察觉脚下地面有些异样。蹲下一看,砖缝间刻着极浅的符号——倒写的“三”,与青铜盘上的一模一样。
她伸手拂去灰尘,发现这符号并非孤立存在,而是连成一条隐秘线路,通向右侧通道深处。
她站起身,握紧铜铃,朝右侧行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石门,门缝透出淡金色光晕。她靠近时,听见里面有水滴落的声音,规律而缓慢。
她推门而入。
室内不大,中央立着一座石坛,坛面凹陷,形状与铜铃轮廓完全吻合。四周墙面绘满壁画,描绘的是七人持器立于星阵之中,合力封印一座金字塔。
她一步步走近石坛,心跳渐重。
就在此时,怀中的灵突然轻哼一声,额间金纹骤然亮起。一道光影从中投射而出——仍是那名玄袍男子,但这一次,他转过了身。
面容清晰可见。
颜洛汐瞳孔猛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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