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仙盒灰气在吞噬深蓝死光的同时,也被那翠绿光芒中蕴含的“存在”意志和遗迹的抗争意志所灼烧、消耗。
翠绿生机虽然微弱,却如同扎根在混沌中的种子,顽强地维持着王川最后一丝“存在”不灭。
借着这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平衡点,借着外部攻击被削弱的那一瞬迟滞,王川那几乎失去意识的身体,在本能的求生意志和那“存在宣告”的余韵驱动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猛地一蹬脚下坚硬的金属地面,地面竟在他这一蹬之下,诡异地软化了一瞬,抱着柳七,如同离弦之箭,不再是逃跑,而是撞向了那座此刻流淌着暗金色液滴的诡异祭坛。
目标,直指祭坛中央,那团悬浮的、生机盎然的翠绿光芒。
他要在那深蓝液球的“心脏”地带,在生与死的终极矛盾中心,为自己和柳七,搏取那最后一线,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渺茫希望。
深蓝液球眼窝中的幽光,瞬间暴涨到了极致,那是一种被彻底触怒、被严重亵渎的冰冷狂怒。
整个金属碑林遗迹,发出了作用于灵魂震耳欲聋的轰鸣。
无数断裂的金属柱开始震颤、移动,仿佛要组成绝杀的牢笼。
王川感觉身体如同撞进了一团粘稠、温暖、却又蕴含着无尽古老威压的液体。
预想中撞上坚硬祭坛的粉身碎骨并未发生,那流淌的暗金色金属液滴在王川抱着柳七撞入的瞬间,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两侧分开、凹陷,形成了一个短暂的、恰好容纳两饶“通道”。
下一刻,刺目的翠绿光芒吞没了一切感官。
王川感觉自己像一颗投入熔炉的顽石,又像一粒回归母体的尘埃。
身体的剧痛、识海的撕裂、坠仙盒的躁动、深蓝液球的杀意,所有外界的感知在刹那间被剥离、模糊。
唯有那翠绿光芒中蕴含的、浩瀚无边的生命脉动,如同温柔却无可抗拒的潮水,将他彻底包裹。
这不是毁灭,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分解”与“同化”。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粒子都在欢呼雀跃,又在欢呼中趋向瓦解。
星葬界的残骸、混元鼎的碎片、大衍周符黯淡的金光、坠仙盒渗出的灰气,构成他存在的所有力量根基,在这纯粹的生命本源冲刷下,都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迅速消融、剥离。
“不,不能消融。”王川残存的意志在无声呐喊。
一旦彻底融入这片生机之海,他与柳七的意识将不复存在,成为这古老生命源力的一部分,如同亿万年来可能被它同化的其他闯入者一样,归于永恒的“生”之混沌。
王川死死抓住怀中柳七冰冷的身体——那是他锚定自身“存在”的最后坐标。
柳七身上那微弱到几乎熄灭的不灭火种,在这纯粹的生命源力中,如同投入大海的火星,非但没有助燃,反而被压制得更加黯淡,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湮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消解于无边翠绿的刹那,之前那强行烙印在识海中的古老大道之音,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灯塔,骤然清晰:“生非起始,死非终结,循环往复,周流不息。”
“周流不息,循环……周!”
王川那濒临溃散的意识猛地一震。
他不再抗拒那翠绿光芒的分解与同化,反而主动拥抱这力量。
但不是融入,而是引导,模仿。
他体内那刚刚萌芽、尚未形成大循环就被外力摧毁的“生死轮转”,在这纯粹生机的“母体”中,被他破碎的意志强行凝聚、推演。
龟甲纹路早已不复存在。
此刻,他以自身濒临瓦解的“存在”为基,以柳七那微弱的不灭之火为引,以那翠绿光团中流转的、代表“生之源”的古老符文为蓝本,在意识的最深处,开始勾勒。
不仅仅是模仿大衍周符的“固”与“藏”,也不仅仅是之前粗糙的生死分化。
而是一个微型的、残缺的、却蕴含着循环和不灭真意的——周雏形。
意识海中,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翠绿光点亮起,那是“生”之核。
光点之外,是疯狂涌入、试图将其同化的浩瀚翠绿生机。
王川的不灭真意,如刻刀一般强行在那浩瀚生机中,“雕刻”出一道道无形的、代表着“流转”与“循环”的轨迹。
这轨迹是疏导,如同在奔涌的洪流中开辟河道。
他将那试图将自己分解同化的庞大生机,通过这强行开辟的“河道”,疯狂地导向自己的混元鼎,以及柳七体内——那无底洞般的不灭火种。
“七姐,撑住,吸。”一个意念在柳七濒临寂灭的识海中炸响。
柳七早已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灵魂如同风中残烛。
但在王川这不灭真意引导和那磅礴纯粹生命源力的强行灌注下,她那吸食生命力的不灭火种,如同干涸的河床突遇河倒灌。
嗡!
一点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金红色火星,在她识海深处猛地爆燃。
金红色的火焰,带着古老薪火相传的坚韧意志,在王川强行构筑的“循环河道”中逆流而上。
未与翠绿生机冲突,反而如同投入熔炉的燃料,被那浩瀚生机滋养、壮大。
这火焰沿着河道奔流,一部分融入柳七自身,疯狂修复她破碎的躯体和神魂;另一部分,则如同一条生命的纽带,反哺回王川那正在不断消融的意识。
王川那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被这逆流而上的、不灭火种与纯粹生命源力的金红火焰猛地“点燃”。
仿佛涅盘重生。
一个微却无比清晰的、由纯粹意志和生命源力构成的“周循环”,在王川的意识海与柳七的识海之间,艰难地、顽强地运转起来。
不灭火种仿佛开始抽枝发芽,在庞大的生机涌入下,居然从柳七体内脱离。
在王川和柳七欣喜又目瞪口呆中,跳将了出来。
这是一团张牙舞爪的,具有万千变化的火苗。
王川的火之源,都为之悸动。
这团火绕着王川和柳七转悠了两圈,最终开始吸收无处不在的磅礴生机。
比起柳七的生命力,这磅礴生机更吸引不灭火。
是的,在庞大生机涌入下,不灭火种已蜕变成了不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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