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卖家问买家价钱的，那大哥问出话来，见叶笑了，也意识到了不对，忙：“不是，我家东西虽然便宜，但是我不卖残缺品，这个蟾蜍…主要是有点掉色，你要是买了，可不兴后悔的啊。你这还开着直播呢，大家都看着呢，我没让你非得买这个的啊。”
叶点零头，：“没错，是我要买的，你多少钱卖啊？”
“100，不，80吧。”大哥喃喃道。
——“卧槽，有没有搞错啊，一个8，90年代的破玩意要80？这老板别太过分！”
——“80？这样的东西能买一袋子吧。太离谱了。”
——“难怪这家店没有生意，这也太黑了。”
其实这位大哥出这个价的时候心里也多少有点慌，但是当时他想的却是叶是今晚上的第一个客人，而且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客人，既然人家开口要买东西，那不如就在这赚一笔吧。
价格出来之后，叶一直没回音，他在盯着那个金蝉看着。
大哥心里有点毛了，很后悔自己刚才不过脑子的贪心行为，于是便：“这个还能便夷，兄弟啊，你要诚心想买，我给你打折嘿嘿。”
“打几折？”叶问。
“额....你就只买这个？要不要再看看别的？”
最终叶花了30把这个金蝉买走了，这大哥很是不舍，毕竟他含泪赚了29块5，可以吃一顿像样的面了。
但直播间的观众们还在为叶不值：
——“我哥，你啥时候变的这么的软弱了？伱不是向来都挺刚的吗？难不成是因为粉丝多了？话做事也谨慎了？”
——“属实是没有这个必要啊，30对你来虽然不算多，但，这破玩意不值这钱，大家都能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古董，哥肯定也能看得出来啊。”
——“没意思了，哥也变味了。”
叶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怼怼地，无所顾忌，有些看客就会不满意，骂那个老板大哥的时候，连带着把叶也骂了。
但是叶哪在乎这些。
这金蟾才是他最关心的。
拿到手之后，叶发现这个金蟾表面涂的是一层黄色的涂料，这涂料可有些年头了，距今已经约有四十年了。
这么看来，这涂料质量还挺不错呢，过了四十来年，才掉了这么一点燃料。
大哥依依不舍地看着叶带着他的流量走了，又孤单的坐在刚刚叶坐的那把椅子上干等客人了….
***
咸阳城这个地方，它不像京城这种地方外来人口多，这里摆摊做生意的本地人占大多数。
在知道你是外地人之前，的都是西北地区的方言。
叶觉得这个地方的人话特有意思，喜欢叠词，比如这个盆盆，这个车车，那个碟碟，那个碗碗的，挺有意思，硬朗中带着一丝丝的可爱。
叶托着自己刚买的金蟾在这些摊位边上走着，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会给他什么提示。
之前的那个貔貅给了他一张“捡宝地图”给出来的是大概的方位，比如陕省这个地方会有亮点，但是它不会具体到哪个地方。
还是需要你去碰运气。
叶踱步到了一家字画摊位前，他发现手里的这个金蟾冒出来的光更明显了些。
他看了眼这家店，人气比之刚才那家要好得多，也许跟他的地理位置有关系，他几乎是在这个市场的中间位置。
要知道一个商场最靠近门口，最把边的往往不是最好的位置，因为客人刚进来这里，还什么都没逛呢，这个好奇心很重，研究的心里占主要位置，而且他们还比价。
这样一来，往往靠外面为自己的商铺反而容易被忽略。
而最里面也是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中间的位置反而是最合适的。
这家书画摊位就首先占了一个很有利的位置。
这家老板是个本地中年人，身高体壮，很有西北汉子的特点，一话一股子羊肉味。
他身后坐着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的老头，两个人长相有六分相似，看得出来这是一对父子。
这老头看年纪七十往上了，这么大年纪还陪着孩子做生意，可真是不容易。
有人看字画，中年人不清楚的时候，就找他爸给人家去讲。
叶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老头很有学识，得头头是道的。
他家字画主要是仿品，但是老头会把这幅画原作是谁，这作者有什么样的艺术造诣，做这幅原画的时候是什么背景，以及原画作现在的市场价值的明明白白的。
这里面有多少水分，是不是全都符合事实，并没有人去探究。
光是这老头侃侃而谈的架势，就能虎住不少人。
所以他家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字画卖的价格也合适，基本是在千元左右一幅，有人问了，一幅画卖上千已经不便宜了，但是这卖出去的虽然是仿品，但画功撩啊，有的甚至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有人就问了：“老板，这字画里有印章，但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啊？这些都是谁画的啊？”
叶也发现了，这字画底下都有画手留印，印上不是字，更像是一幅画。
那中年人笑着：“这个画手啊不愿意透露名字，各位，他现在啊，一年都做一不了一幅画，已经快封笔了，买一幅少一幅了，卖完这些，我们也不做了。”
中年人语气里有很多不舍，这话的时候还看向了坐后面的老头。
叶觉得有意思，便停了下来。
直播间的人还在为叶我刚才花30买“废品”的事耿耿于怀呢，见他又站到了一些假的字画面前，就更不解了。
——“哥这好久不直播了，怎么这么接地气了？”
——“难道钱已经赚够了？开始正儿八经的逛街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取关了！”
——“楼上几位，好走不送！咱们哥本来最开始也是走平民化路线的好吧。我就是最早关注哥的一批人。那个时候…算了！后来的哥已经让人高攀不起了！要是他能接地气，那明离咱们还不远！”
这一位粉丝的确是最早关注叶的那一批人里的，那个时候叶刚开始做生活类主播，就是在京城里走街串巷，用一口京片子吸引着那些对京城胡同，感兴趣的外地人，不过那个时候叶的颜粉更多，富婆姐姐占了很大一部分。
她们敢，经常在评论区调侃叶，问他：
——“哥哥，给你多少钱可以跟姐走啊？”
——“帅哥，你做这个不赚钱吧？不如考虑改行啊？到浙省来吧，姐姐我在浙省做生意。”
那个时候，叶年轻气盛，觉得别人行，他也能做起来，更不可能吃软饭了。
那个时候的确有为数不多的男粉，不为别的，就觉得叶跟他们很像，没有背景，没有钱买营销，就靠自己，没想到人家突然就开窍了，转了反向之后混的风生水起的。
叶就是他们的目标，看着叶就好像自己也有出头那一样，叶混的好，他们也开心。
直播间什么的都有，大多数都认为叶这直播没看头没意思了，就在这时，只听叶的指着一幅画，问道：“这个多少钱？”
那幅画挤在最底下，只露出个角，画纸泛黄，但是这些画每一张表面铺着一张很薄的塑料纸，相互之间并不会蹭到。
叶已经快要拿起那幅画，中年人回头看老头，老头脸色有了些变化，他喊了一句：“你等一下。”
叶手停在半空，旁边的人也好奇的看着老头。
老人家走过来的时候，有些驼背，腿脚也没年轻人灵便，看的出来，身体不是特别硬朗。
他走到叶面前，从底下心的拿出那幅画，拎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伙子，你认识这幅画吗？”
还没等叶话，旁边就有人了：“这有什么不认识的，这不就是个露肚皮的胖老汉吗？”
“呵呵”
很显然话的人什么都不懂！
他话一出口，就有不少人嘲笑他：“你不懂不要瞎，露怯了吧！”
“哎，什么都不懂，还跑古玩市场来，也就是咱们咸阳城的骗子少，你要去了大城市，你这样的人早就被忽悠的亏好多钱了。”
那人不服气：“我的有错吗？那画上不就画了个露大肚皮的古代人吗？你们看他走路的那个样子，不就是个老头吗？切！再了，我怎么可能被骗，这里的字画我是一幅都不会买，嘿嘿。上千块买幅字画，你们真烧包！”
这人你是一看就是来捣乱的，其他人只是叹了气，不再理他。
老头依旧看向叶。
叶回道：“这是个老神仙吧！这画上不是还有提诗呢吗：地行不识名和姓，大似高阳一酒徒！这画应该表达的是这个仙人半醉半醒，步履蹒跚的样子吧！”
叶完，其他的客人纷纷点头。
“没错啊，伙子的很好啊。这画确实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这上面的字不清楚，还是繁体，伙子还能念出来不简单啊。”
他们明明在夸叶，但是老头看了看那个中年人，后者的脸有些泛红，老饶眼里明显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叶问道：“老人家，这幅画恁卖多少钱？也是…一千吗？”
“不。”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这幅画15万！”
“啊？”
“呐！”
“不是吧！”
——“卧槽！这老头更黑啊！”
——“难道他专坑外地人？”
——“咱们哥可够低调的了，很多穿名牌出来，他怎么看出来哥有钱的？”
——“特么一幅临摹画要15万？这地方的人疯了吧！”
——“我觉得刚才骂那位大哥的声音大零，这老头才是真黑啊！”
——“不仅我们震惊，连他儿子都震惊了哈哈！”
没错，中年人听他爸这么一，还晃了几下，额头上瞬间就冒汗了。
周围的人也都议论着：
“这幅画为什么这么贵？”
“这幅画可是清晰度最差的，你看这纸张都黄成啥样了。画也不清晰，这画买回家挂墙上都容易掉色掉没了。”
“诶，我来过他家好几次了，也没见过这幅画啊。”
中年人把老头拉到一旁，声：“爸，你干嘛啊？要这么着，咱们这生意还有法做吗？别的画卖一千我都觉得贵，你是你的心血，不愿意贱卖，我依着你，这是这个？你要的也太多了吧？把客人都吓跑了，咱们怎么做生意，早点卖完早点给你孙子在省会买房啊！”
叶听出来了，原来这些都是老爷子的画作，看来这老头画工是相当不错的啊。
要不是为了孙子买房，恐怕也不会在这卖画。
只是眼下这幅，可是正儿八经的《泼墨仙人图》，是真品，出自南宋梁楷之笔，可以是我国比较早的泼墨写意作品。
不知道这老爷子知道不知道这幅是真品。
但很显然，他刚才的表情不想把这幅卖低了，从他看他儿子的眼神里能看出，他儿子让他挺失望，或许是因为没像它一样专研绘画？
又或者，是因为儿孙惦记着他这些宝贝还钱？
老爷子态度却很坚决：“这幅画就这个价！客人愿不愿意买，是他们的自由，我也有喊价的自由。”
中年人：“爸，这是我在做生意啊，我有定价权。”
老头气呼呼的：“你做生意把我的画都卖了干啥！没出息的东西！”
老爷子气的手都抖了，客人们见父子俩因为这个吵起来了，象征性的劝了几句，有的看不下去要走。
就在这时，叶来了一句：“行，我买了！”
“啊？”
“卧槽！”
“大款啊！”
“真是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嘿！”
——“哥！你咋了！他不这都是他爸画的吗？为了给孙子买房？你再好心，没这义务给人家孙子买房做贡献吧？”
——“草！今的直播看的生气！不看了，走了！”
——“有没有可能，我是有没有可能，这东西是个真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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