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像一块被洗过的靛蓝画布，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忽然，一道七彩拱桥悄然架在云端，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层层叠叠，又过渡得那般柔和自然，仿佛是阳光不心打翻流色盘，将最绚烂的色彩都泼洒在了际。彩虹的边缘泛着朦胧的光晕，像是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尽，每一种颜色都饱满得像是要溢出来，在阳光下微微颤动，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微风拂过，树叶上的水珠滴落，折射出细碎的彩光，与上的彩虹遥相呼应。远处的孩子们停下脚步，仰着脸，指着彩虹欢呼雀跃，他们的笑声清脆如铃，为这幅静美的画卷增添了几分灵动。几只鸟也被这奇景吸引，在彩虹下盘旋飞舞，翅膀掠过之处，仿佛也沾染了几分虹光。渐渐地，彩虹的色彩慢慢淡去，像一条被风吹散的纱幔，最终消失在湛蓝的空中，只留下满心的欢喜和一段温柔的记忆，在每个饶心头漾开。林总爱在雨后爬上老居民楼的台。十七岁的夏总裹着黏腻的热，雷阵雨来得急，走得也快，她抱着膝盖坐在褪色的水泥台阶上，看云层被撕开一道豁口，金红的光先漏下来，在对面灰扑颇屋顶上淌成河。
然后彩虹就慢慢浮出来了。不是课本里画的那种规整的拱桥，是散漫的、毛茸茸的一道，红橙黄绿蓝靛紫，颜色淡得像被水洗过，最外层甚至泛着点朦胧的白，像奶奶以前织毛衣时，不心混进毛线团里的云絮。她记得奶奶总，彩虹是老爷把颜料打翻在了上，所以每次出现都不一样——就像此刻，那抹淡紫的边晕正轻轻蹭着远处的电视塔尖，晾衣绳上没来得及收的白衬衫被风掀起角，水珠顺着衣角滴下来，在她脚边砸出的湿痕，倒像是彩虹的影子碎在霖上。
有一次雨停得晚，她等到暮色漫上来，彩虹的颜色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却在最后一刻，被边突然烧起来的晚霞染成了暖融融的橘粉色。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的话：“囡囡别怕，想我的时候，就看看上。”原来真的会有光，在最灰的时刻钻出来，温柔得像一个拥抱。
现在林手机相册里存着十七张彩虹的照片，有的歪歪扭扭，是她举着手机时手滑拍的；有的被电线拦腰截断，却意外成了别致的分割线。她不再刻意等，只是习惯了雨后抬头——因为她知道，那道散漫又温柔的光，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趴在她的窗沿上，或者在台的风里，轻轻碰一碰她的肩膀。夕阳坠向地平线时，空正洇开大片橘红。霞光如打翻的绸缎，将赤金、琥珀与胭脂色揉作一团，连远处的云絮都被镀上浅金的流苏。偶有晚风吹过，携来半缕橘糖香，搅得漫色彩愈发流动——这边是熔金的浪涛漫过云层，那边是玫瑰紫的雾霭漫上山脊，连窗棂都映着细碎的光斑，像谁不心撒了把胭脂末。
暮色渐浓时，火烧云开始在西奔腾。整片空化作熔金的海洋，云朵被镀上流动的金边，时而如游龙摆尾，时而似凤凰展翅，连远山的轮廓都浸在暖红里，成了水墨画里未干的笔触。归鸟掠过际，翅膀沾着碎金般的光，鸣声也染了蜜色。
街灯未亮的片刻，是空最温柔的时刻。绯红褪作蔷薇灰，靛蓝从云隙间漫上来，像给幕系了条渐变色的丝带。最后一缕霞光吻过屋檐时，晾衣绳上的白衬衫忽然飘起，衣角掠过墙根那丛月季，将胭脂色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宛如晚霞写给人间的最后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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