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走了，看戏的自是没有理由留下。
更何况知府大人来得莫名其妙，百姓们心头没底，自是能避就避。
胖婶子“啧”了一声转身，嘴里还念叨着：“今日这事儿真是看得不明不白、稀里糊涂。到这会儿我都没弄明白那两母女究竟是怎么想的......”
瘦婶子若有所思，“旁的不，光莫夫人，我觉得她是盼莫大姐好的。”
“盼她好？！”胖婶子脸皱成一团：“你盼你姑娘好，送你姑娘去殇婚？”
谁不想自家孩子日子越过越好？将人从金窝窝送去草窝窝，还是盼人好？
瘦婶子摇头一笑：“有时候咱们看到的呀，不一定是真的。大户人家跟咱们平头老百姓不一样，就像方才那位姑娘所，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所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方才那姑娘？
胖婶子闻言一拍脑门一跺脚！
“咋将这呆丫头给忘了！”
她赶紧回过头去，三两步到了沈筝身边，“丫头，看啥呢？怎的还不走？”
胖婶子心里那个急啊——这呆丫头，得罪了人都不知道，竟还在这傻站着！
现在的孩子真叫人操心！
还有！
“你这个做爷爷的怎么回事儿？”她不好意思对姑娘发脾气，只得将矛头对准了“爷爷”梁复：“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方才我的话你全然未放在心上是不是？”
“啥？啥话？”梁复一头雾水。
莫二对他们生出的恶意，对梁复来不痛不痒，不过一转头功夫就被抛之脑后。
胖婶子侧着身子，偷偷指了指莫二那方，低声道：“没看见莫二爷还盯着你们看吗，这是在找机会呢！赶紧带着这丫头走！”
罢她抓着沈筝手臂，直直将沈筝往后拽了好几步。
她应当是个经常干活的人，手劲儿本就有些大，此时急切更是没收着力道，疼得沈筝龇牙咧嘴。
“婶子、婶子，你先松手——”沈筝扭着肩膀，想挣脱胖婶子挟制，胖婶子还以为她又犯起了倔，死活不松手。
“你这丫头咋这么倔，趁现在人还没走光，赶紧跟我混到人群中去，待会儿把帽子一摘，莫二就认不出你了！”
“咋就认不出了！”沈筝歪斜着身子，对梁复和袁扬了扬头：“我只是取了帷帽，又没有换身衣裳，而且我‘弟弟’和‘爷爷’还在呢，我们仨搁一块儿，他能认不出吗。”
此话本是玩笑，但胖婶子却当起了真。
她看了沈筝片刻，一咬牙，一跺脚：“那让你爷爷和弟弟先走，你跟我......”
她本想让沈筝跟着自己钻巷，晚些再与她爷爷和弟弟汇合，谁料话还没完，便瞧见知府大人直直往他们这方而来。
这是......来找他们？
胖婶子僵在原地片刻，随即慌忙左瞟右看——左边......没人！右边......也没人！
爷——
那眼下除了他们，知府大人还能找谁！
胖婶子被吓得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跑还是留，只能看着平日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越走越近。
来了！他来了！他停下来了！他在他们面前停下来了！
胖婶子吓得脑袋低埋，心中使劲祈祷——希望知府大人只是走错了路。
“爷爷？”
知府大人爷爷在这儿？
“弟弟？”
知府大溶弟也在这儿？！
“他俩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弟弟，那本官呢？”知府大人此话甚至还有些幽怨。
他俩？
谁俩？
不会的是呆老头和呆弟吧？
胖婶子猛然睁大眼睛。所以......知府大人这是在和丫头话？好像还很熟络？
她对这一发现显然接受无能，下意识撒开沈筝手臂，“你”了好半响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沈筝也没想到余正青会直接过来，而胖婶子好似真被吓到了。
她赶紧收起玩笑心思，取下帷帽一笑：“多谢婶子照拂，让你担心了。我长辈在这，待会儿应当不会有事才是。”
她故意余正青是长辈，一是为了安抚酸溜溜的余正青，二则是......在旁人没有问询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自报家门“我是沈筝”，好像有些奇怪......
但沈筝好像低估了自己这张脸在柳阳府的知名度，尽管她都没来过柳阳府几次。
只见胖婶子看清她面容，直直往后退了两步，哆嗦着手指道：“沈、沈、沈......”
沈大人！同安县的沈大人！
沈筝闻言一愣，指着自己问道：“婶子你......认得我？”
戴帷帽本来只是以防万一，谁承想人群中随便搭讪的婶子，竟真认得她？
“认得......”胖婶子呆呆看着她，动作与语气都变得局促起来：“我做工的地方，东家女儿有您的画像......”
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今日竟能遇到画里的人儿，若是被东家女儿知晓，该有多羡慕自己？
沈筝闻言眨了眨眼，指了一个方向，“你的不会是云来客栈吧？”
那家客栈掌柜的女儿，她现在都还记得。上次自己来府城之时，她大手一挥请他们住店不，还带自己过钻巷，倒也是个有趣的姑娘。
“云来客栈？”胖婶子摇摇头，声道：“不是，我在酒楼帮工，不过......东家女儿好像与云来客栈的掌柜，是手帕交。”
这明画像还不止一张......
沈筝闻言一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余正青在旁轻笑，唤道她：“走吧，待会儿人越来越多，你这个大名人可就走不了咯——”
罢，他收起笑容，看向不远处的莫二。
莫二一个不注意与他目光相接，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
出嫁队伍穿过一条条大街，在沿途百姓注视中敲锣打鼓地到霖方，而后只用两刻钟便将整个婚事流程走完。
莫轻晚魂不守舍，任由吴嬷嬷扶着，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活像个提线木偶人。
“姐，礼成了。”
因着是殇婚，没有正儿八经的新郎，也没有亲朋好友来吃酒，所以礼成便代表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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