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来，【三日蚀魂散】这个名字，那可谓是相当陌生的存在。
毕竟此乃净莲教密药，等闲人物也配不上这等凶毒。
而那定南大将军林岚虽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密药名称，但因为他也没具体见识过。
故此……
林岚上奏八百里加急中只二殿下疑似中毒，并将白昭，这位疑似下毒凶手的净莲教新任圣子，遣人押往长安！
这位定南军大将军的意思很明显。
目前南昭和大乾正处在一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
如此一来，二殿下这事就可大可了。
但再怎么大事化，这事具体该如何定夺，那也得看乾皇这个亲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林岚自己是背不住这么大的锅……
腊月十七，太极殿上！
今日阴云密，愁云惨淡。
于是这素来肃穆庄严的早朝，便凭空再添许多压抑之感！
殿内众臣相互传阅过军报后，此刻正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而乾皇这条将死老龙，则端坐龙椅一言不发，静静的闭目养神。
就好像死的不是他儿子一样……
虽然军报中只是失踪！
起来，从九月十七到腊月十七，白昭离京已经足有三月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乾皇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首先便是头发！
他那本来只是有些许花白的鬓发，如今已经明显白要多过黑了，垂垂老态毕露无疑。
其次是眼睛！
如果白昭刚入京那会儿，乾皇的眼睛是干净明亮，眼神是中正明睿，威严博大的话。
那眼下姜千秋那双布满红血丝的浑浊双目中，则满是怨毒，警惕，偏执，以及……疯狂！
这种眼神的变化，让他周身再无一丝一毫的帝王子气。
是真龙，实则更像病虎，困兽！
一头被困于贪嗔痴，不得解脱的困兽！
哒哒哒——
生出老人斑的干瘦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鎏金龙首，忽然，老龙睁开了狰狞双目！
“咳咳……诸位爱卿，关于朕这逆子失心疯一事，你们如何看待？”
乾皇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可众臣却瞬间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没办法，在他们眼中，陛下这些时日以来愈发喜怒无常。
砍头就砍头，升官便升官。
目前局势不明，他们自然谁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
“怎么？咳咳咳咳……”
突然一阵剧烈咳嗽，乾皇随手取出一块锦帕擦了擦唇边那缕殷红。
喘了两口气缓了缓，他的声音陡然冷了八度：
“刚才众位爱卿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一言不发，是朕话不好使了吗？！”
此言一出，众臣立即哗啦啦跪倒一片！
“陛下息怒！”
“陛下龙体有恙，万万莫要动气啊！”
………
听着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乾皇眯着眼睛扫过众多不知是真惶恐，还是假忠心的臣子们，勾唇冷笑。
“呵！诸位爱卿嘴上倒是好个忠心耿耿，可……朕又如何知晓你们是不是心口如一呢？”
“臣等深蒙圣眷，自当忠心为陛下，陛下明鉴呐！”
“哦？王爱卿这话倒是深得朕心~”
这位王爱卿姓王名仲，官任工部侍郎，和定国公府王千山有点亲戚。
而今他一听乾皇这话，心中顿时一喜。
这泼的富贵，竟落到了我王某饶头上不成？
我就拍马屁得学吧！哈哈哈！
然而就在他刚想趁热打铁再表一表忠心之时，却听得……
“王爱卿既然如此忠心，那不如剖开心来，让朕好好瞧瞧你这副心肠，到底是何种颜色？”
刷！
王仲猛的抬起头，却正对上一抹戏谑的笑，冷汗瞬间浸透满背。
“陛陛陛陛下……臣胆子，您别吓臣啊……”
王仲舌头都被吓得打结了，连连磕头求饶，欲乞求陛下别开玩笑了。
但很可惜……
当啷——
一柄嵌着宝石的匕首掷在了他的面前。
“君无戏言！王爱卿这是想抗旨？”
见此一幕，别王仲当场双眼一黑，裤裆湿热了，就连众臣都纷纷皱眉，有些看不过眼了。
这这这……
不过是一句马屁而已，就让一位侍郎殿前剖心？
何至于斯啊！
陛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疯子！
然而众臣在心里骂归骂，却无一人站出来为王仲出头。
没办法，面对这样的皇帝，他们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王仲满目惶恐的环顾着四周冷漠的同僚，请求支援的信号都要点烂了，却连同他沾亲带故的定国公王千山都没叫动！
“呵呵……诸位见死不救，焉知兔死狐悲乎？”
惨笑一声，王仲自知穷途末路，只得颤抖着手拿起那柄匕首……
噗呲——
一蓬温热心头血飞溅而出，染红殿前御阶，也染的众臣心有戚戚。
毕竟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
而在这气氛沉凝的时刻，乾皇那略显满意的话语便显得分外刺耳！
“嗯~王爱卿果然是朕之肱股，好一副赤胆红心！不错不错，来人呐，拖下去厚葬了~”
“诺！”
……
半炷香后，太极殿内重新恢复整洁，就连血腥味都被燃起的沉香驱了个干净。
就好像一位侍郎的死，不过是件鸡毛蒜皮般的事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而这边做完服从性测试的乾皇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也不为难众臣了，干脆直接点名道：
“朕素闻秦相博学广识之名，不知这【三日蚀魂散】之名，秦相可曾听闻过？”
秦松，大乾左相。
位居人臣的存在。
这位如今已是花甲之年的老臣，是在二十年前入朝为官的。
其劳苦功高，深得姜千秋信重。
并且由于此人长得慈眉善目，无胡无髯，一副老好人模样，少有和同僚红脸的时候。
因此在朝臣中口碑也很好。
至于他博闻广识这事儿嘛，倒也不是乾皇在刻意为难他。
当初白昭在国子监斗诗时，那在南昭常见而大乾不常见的【长城】，便是秦松向乾皇科普的。
故此，才有了如今乾皇这一问。
而秦松也没让乾皇失望。
只见这老头越众而出，手持笏板躬身一礼，恭声回道：
“回陛下，微臣确实在一本风物志上看到过关于此毒的只言片语……”
乾皇闻言眼前一亮。
“咳咳……来听听。”
“诺！所谓【三日蚀魂散】，是……”
秦松知无不言，当即将其选材，功效，用法，尽数道出。
而等他一番话完，本就压抑的太极殿更是直接化作了一片死寂！
“咳咳……秦相的意思是，朕那逆子死定了？或者……已经死了？”
沉默半晌后，太极殿中突然回响起姜千秋那寒意莫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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