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额发垂下一绺,侧脸被光线描得异常清晰。“爸跟妈是急零,话赶话,出来是不太好听。”
他心地把印着卡通熊的创可贴覆上那道红痕,指尖轻轻按紧边缘,“可心怡,你撕掉档案纸,就是大学生该有的冷静、沉稳、理智了?”
创可贴粘稳了。他没立刻松开手,就那么虚虚握着她的脚踝,掌心温热。
“他们那不是包办。”他声音沉下去,像夜色,“就是……怕你年纪,看错了人,一头栽进去,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欧阳辉那事儿,还不够你长记性?”这名字像根刺,扎得戴心怡肩膀微微一僵。
他叹口气,那气息沉重又温暖,落在这片暖光里。“他们就是凭自己多吃几十年饭,多走过几十年路,帮你先筛一遍,把明显不行的、别有用心的,挡在外头。“心心,”
他开口,声音是一种习惯性的、放柔后的低沉,“你要知道,爸妈是疼你的。”
戴心怡的睫毛颤了一下,没应声。
“你的个性我知道。”他坐回身旁的沙发,弹簧发出轻微的呻吟,“不要太任性。叛逆了,其实你现在还年轻,等岁数到了,多过几年,你回头想想,可能都会觉得父母是对的。”
他停顿了一下,空气里只有滞重的呼吸声。妹妹的肩几不可查地松了一丝。
剩下的,挑几个他们觉得条件、人品都还过得去的,让你自己去选。这跟你高考填志愿,六个平行志愿,不是一个道理?谁规定你必须一眼定生死,非谁不嫁了?他们是给你多几个选项,不是最终答案。”
戴心怡绷紧的肩线慢慢塌下去一点。她仍然偏着头,下巴却不再扬得那么高了。窗外有晚归的汽车驶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爸妈是疼你的,爱你,为你好的,你的个性我清楚。”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脚踝边点零,“别太任性。叛逆顶什么用?再过几年,你回过头看,不定就觉得他们的话有道理了。”
他侧过身,看着她低垂的侧脸。“爸妈是怕你年轻,一眼看错,误了终身。后悔药没得吃。他们凭经历、阅历,给我们参考,这是好事。江…‘长长眼’。”他吐出这个有点老的词,带点无可奈何的轻笑,“防着我们走岔路,或者被些……妖言惑众的人骗了。”
他提到那个名字时,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像拂去一粒灰尘——“像欧阳辉等人。”
戴心怡绞着衣角的手指松开了。那股横亘在心口的硬气,被哥哥一句句不紧不慢的话磨得发烫、变软。
她听着哥哥的语重心长话语,心里那点叛逆坍缩下去,漫上来的是一阵迟来的、针对自己的懊恼,还有对父母那番激烈顶撞后细微的刺痛福
但她抿着唇,那点可怜的骄傲卡在喉咙口,不肯化成认错的话。
她忽然转过头,扯出一个玩笑的表情,声音有点干:“哥,你自个儿还没对象呢?倒急着先把妹妹推出去找?我不急,”她连珠炮似的,像要掩盖什么,“我真不急,等你先结了,取回来一个漂亮嫂嫂,我再找也不迟。”
戴建军笑了笑,身体往后靠进沙发背,灯光描摹着他舒展的眉眼。“我比你大三年,也没大多少。谁有条件,遇上好的就先成家。再,”
他瞥她一眼,那目光里有种了然的穿透力,“我又没像你,头脑一热,‘误入歧途’,爸妈能不着急吗?他们是心疼你。担心你。”
那点强装的笑僵在戴心怡脸上。她泄了气,扭回头,声音低下去,几乎含在嘴里:“……好了哥,我知道了。以后……以后注意。”
沉默片刻,又极声地补了句,像句妥协的承诺:“迎…有条件不错的,我先让哥给我参考参考。”
“行啊,”他从善如流,语调轻松起来,“相信你哥,眼光还是不错的。”
话似乎尽了。安静又落下来,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凝滞,夏夜的窸窣声重新渗入房间。
沉默弥漫开,只有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在哒、哒、哒地走。桂花香似乎更浓了些,丝丝缕缕,缠绕在鼻端。
他看着她终于转回来的脸,那双还有点红丝的眼睛里,倔强淡了,剩下些微的窘和软化的松动。他笑了笑,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什么,递过去。
一颗大白兔奶糖,糖纸窸窸窣窣地响。
“喏。”
戴心怡看着那颗糖,嘴唇动了动,没话,伸手接过来,指尖捏着糖纸,哗啦哗啦地轻响。这声音太熟悉,一下子把她拽回更的时候,每次挨了批评、受了委屈,他总能变出点零嘴来。
她慢慢剥开糖纸,把乳白色的糖球塞进嘴里,浓郁的甜奶香瞬间弥漫开来。
“……知道了。”她含混地,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以后……以后我注意点儿。真迎…真有觉得还不错的,先拉给你过过目,行了吧?”
“行啊。”戴建军笑容大了些,灯光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相信你哥的眼光,准没错。”
他又陪她坐了一会儿,东拉西扯了些别的,学校里的趣事,单位里的奇葩。直到戴心怡忍不住打了个的哈欠。
他站起身,弯腰端起那盆水。“脚明让阿姨再带你去换次药,明周日,好好在家歇着。”他叮嘱,朝卫生间走去。哥,你怎么不结婚?”
戴建军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起来,胸腔微震。他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啊?”他尾音拖长,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我得先确保家里某个疯子别稀里糊涂被人拐跑了才校哪姑上自己。”
戴夕怡抬起头,眼睛还红着,像只兔子,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强撑的不满底下,漏出一点软化的迹象。“……你才疯子。”
他笑着站起身,揉揉她的头发。“好了,血止住了就别乱动,明让刘姨再带你去诊所换次药。周日好好歇着。”
他收拾好药箱,走到门口,手指搭上门把,准备关掉顶灯。
就在这时,一片格外澄澈的月光恰好漫过窗台,流泻进来,在地板上涂出一块柔和的亮斑。
他听见身后传来极轻、极快的一句,几乎要散在空气里:
“下次……下次再有这种事先让你参考……行了吧?”
戴建军回头。妹妹已经扭身面朝里躺下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和微微发红的耳尖。
“好的,不早了,妹妹好好休息,明闭门思过,今晚清夜扪心,后幡然醒悟。哈哈”。
“哥不能给我压力山大啊!”
“好嘞好嘞,休息吧!”
戴建军他嘴角无声地弯了一下,关掉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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