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凤茹第一次后悔，并且反思自己。
她究竟是怎么把闺女养得那么糙的？她明明就是打算把自己的闺女儿养成大家闺秀的！
严凤茹虽是个农女，但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也算是个有见识的女人。自从有闺女后，她的一些观念，以及对孩子的美好期待就是比着那边大户人家的千金姐来的。
完全就不是把顾玉珠当乡下野丫头来养的。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闺女儿竟然是个喜欢往人堆里钻，喜欢听村里大闺女媳妇大娘们唠嗑，还喜欢听人墙根的机灵鬼。
罢了罢了。
不过被顾玉珠这么一搅和，严凤茹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倒是婉的脸一直绷着，顾玉珠逗她，“是谁惹咱们得婉生气了？”
婉抿着嘴唇什么都不。
顾玉珠见状，立即道：“行行，你跟娘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看，什么都不告诉我，最好以后把我锁在笼子里养着。”
婉：“阿姊，胡什么呢？”
顾玉珠故意道：“我知道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所以你们娘俩都瞒着我，可不好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就因为事情不好，所以我才更要知道。”
婉和严凤茹对视一眼，过了一会儿，严凤茹才叹了一口气，“是燕家，燕家那边造谣，咱们对她儿子不怀好心，是咱们想要攀附富贵。”
顾玉珠一听就明白了。
她娘可真是文雅啊，话也太委婉了。顾玉珠翻了个白眼，“哦，我就知道，肯定是我们不安分，勾引了她儿子，所以她儿子才会出言不逊。”
“反正，在某些当娘的眼里，自己的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儿子错了，那一定是别人撺掇的，一定是别饶错。”
严凤茹瞥了顾玉珠一眼，“诶，你个死丫头，你娘我也是当娘的。”
顾玉珠笑着道：“我娘肯定不一样，我娘都是客观的，再我哥也不是那种混账，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东西是不是？”
严凤茹瞪了她一眼，气已经消了大半。
这就是顾玉珠的目的了。
顾玉珠又问：“娘，咱们自己的房子买下来没有？”
起这个，严凤茹就忍不住生气。
她原本并不想借将军府的名头，但奈何在这京城她一个妇人只是外来人，人生地不熟的，作为外地人是很容易被本地人欺生宰客的。
这一点，其实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人这种生物，简单也简单，复杂也是复杂的。但“欺生”是性。
也就是，这个房子一时之间还买不下来。不过严凤茹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她都做好打算了，没办法的情况下，就借用一番自家叔的名头。
也算是燕氏给自己母女俩的补偿。毕竟如果不是燕氏不约束子弟，对她的两个女儿无礼，她也不会急着买房子搬出去。
“没事，你娘我能搞得定。”
顾玉珠：“……哦。”
严凤茹瞥了自家闺女一眼，“你哦一下是什么意思？”
顾玉珠嬉皮笑脸道：“娘，如果您不好意思找我叔公，我去。”
婉的一双妙目眨了眨，一声不吭。
严凤茹：“……”
“倒不至于。”
她跟叔从一起长大，虽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哦不是，是都已经当爹，当娘了，就算彼此之间生分了，可是他们不管怎么也是很亲的亲人。
严凤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她又不是没钱，不是心安理得的跟叔公要钱买房子，只是借一下将军府的名头又有什么大不聊？
所以她果断拒绝，“不用，娘现在就去找你们叔公。”
顾玉珠和婉对视一眼，“我们也去。”
刚才叔公来过一次，是会给她们一个交代。顾玉珠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她明白了。
……
另一边，严勇坐在椅子上，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堂屋一片静谧，只听见女人细细的啜泣声，听得人心烦。
严勇原本只是黑脸，心烦，这会儿却又被哭得没脾气。
“你你，你有什么话，就是了，你哭什么？你……”
他站起来，复又坐下。
燕氏还是一声不吭，只哭得呜呜咽咽的。
严勇：“……”
他常年在外带兵打仗，身形十分魁梧。一站起来，就跟一座山似的，几乎将整个燕氏笼罩了。他走过来，燕氏哭声稍轻了一些，但听上去更可怜了。
严勇：“……”
“夫人，你莫哭了！”
“你别哭了行不行？”
燕氏也怕惹恼了他，抽噎了几下，哭声渐渐停了。
她虽与他成婚二十年，孩子都生了五个了，但其实真正相处得时间并不算多。
刚成婚几日，严勇就上战场了。
老大出生以后，他回来了，待了不过数日，又走了。
也是燕氏体质好，极易怀孕，每次都是一次就中，要不然两人也生不了这么多的孩子。所以燕氏内心里其实对严勇抱着一种本能的畏惧。
这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本朝战无不胜，是今上最为器重的大将军。
他的手掌温热而粗粝，每每落在她身上，她眼前就仿佛能看见硝烟四起的战场。
“将军准备如何处置淮儿？”
严勇一噎。
“夫人应当知道，凤茹是我的亲侄女，我爹娘去的早，是她的爹娘把我抚养长大，我与她也是从一起长大的，我不仅是她叔叔，我们……”
燕氏冷哼了一声，“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分。”
严勇虎着脸，“胡袄什么？”
他是个粗人，不通文墨，但这些年在京中耳濡目染，也早就不是那个目不识丁的粗汉子。
“哪有把青梅竹马用在叔叔和侄女身上的，你还是个才女，也不怕人笑话？”
燕氏轻哼了一声，“我知你为陛下效力，可你怎知我的寂寞？你一走就是数月，乃至数年，我带孩子，孩子大了，你又把他送去军营里去，我……”
“总之，你不许对淮儿动用武力！”
燕氏咬了咬牙道。
就算对严勇有些畏惧，燕氏也是个会拿捏的妇人。
她掌中馈多年，府里没出什么乱子，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严勇一愣，“那哪行？我让他去军营跟我历练，你与娘都不许，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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