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在溪边蹲了三,腰都快折成甘肃的旱柳。
三里,他眼睁睁看着那艘歪歪扭扭的纸船被冲到下游,又费劲巴拉地从那些大爷大妈手里“赎”了回来——他们还寻思着,这纸船能不能给孙子当玩具呢!
终于,那张纸回到了老吴手里,像个被生活蹂躏过的老光棍,浑身湿漉漉的,皱纹都泡开了。
赵卫国临终写下的“三短一长”摩斯符号,早就模糊得像隔夜的梦,但那几道深深的折痕,却像老吴心里的沟壑,怎么也抹不平。
他没晾干,也没像个宝贝似的裱起来。
在老吴看来,这纸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接下来,该换个活法了。
老吴找了村里专门做纸的老李头,把那张泡烂的纸心翼翼地捣碎,掺进新一批的纸浆里。
老李头还嘀咕:“吴师傅,你这是要搞啥名堂?这纸都烂成这样了,还不如喂猪呢!”
老吴笑笑,也不解释。
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烂了,才能真正地融入进去,变成另一种存在。
就这样,在那批新纸浆里,赵卫国的遗言,和着老吴的执念,搅拌在一起,重新获得了生命。
老吴把新压出来的纸裁成五张更厚的纸,也没舍得用。
他跑到县图书馆,找到管理员刘,神秘兮兮地:“刘啊,我这有几张好纸,耐翻,适合夹重要东西。”
刘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了纸。
老吴指着那几本不同年份的《县志》修订稿,:“就夹这儿吧,这些可都是咱们县的宝贝。”
陈伯的关节炎犯了,一到阴下雨就疼得厉害,拄着拐杖巡视静音亭的频率也慢了下来。
这,他发现新来的轮值村民李敲铁架子的节奏不对,铜锅的共鸣也变得乱七八糟。
李还振振有词:“陈伯,现在都讲究标准化,我这可是按照明书来的!”
陈伯听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年轻时在部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死脑筋的人。
但他没直接纠正李,而是默默地把拐杖尾端磨出一个凹槽,然后卡进“节奏标尺”的铁丝缝隙里,对着李:“别听机器的,听你手里的颤动!用心去感受,啥叫节奏!”
李一开始还不服气,但当他按照陈伯的方法,用手去感受铁丝的震动时,他才发现,原来真正的节奏,不是靠眼睛看,而是靠心去听。
当晚,静音亭的铜锅里,传出了一段全新的混音——扫帚扫地的沙沙声里,夹杂着陈伯拐杖点地的顿挫,竟然和秦峰他们公司“乙二·新生代”声波图谱高度重合,简直是神了!
林满最近一直在省台的档案库里泡着,她想为她的“无声纪念碑”项目补充一些背景音。
毕竟,光有现在的声音,没有过去的声音,总觉得缺零什么。
她翻箱倒柜地找,终于找到了一盘标记为“1998年抗洪动员”的磁带。
这盘磁带年代久远,外壳都有些发黄了。
林满心翼翼地把磁带放进播放机里,倒带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磁带夹层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敲击声:三短一长。
这声音太微弱了,要不是林满的耳朵够尖,根本就听不出来。
她心里一动,立刻顺着这条线索摸了下去。
她查到当年负责录音的,正是老吴早年的同事。
经过一番打听,她终于得知,这段“三短一长”的摩斯密码,是当年广播站内部传递“紧急停播”的暗码!
林满拿着这盘磁带,心里百感交集。
她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领导,而是悄悄地把这段音频剪成一个0.8秒的采样,然后嵌入到下期节目的片头。
她想,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段被尘封的历史,重新焕发出光彩。
周晓芸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非遗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是那些被写在纸上的条条框框?还是那些口口相传的技艺?
这,她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封里装着一张手工纸碎片,上面只有一道潦草的铅笔划痕。
周晓芸本能地拿起放大镜,对着办公桌上那张常年摆放的摩斯密码对照表,仔细地比对起来。
很快,她就译出了那道划痕的意思:“……想过就算活过”。
周晓芸拿着那张纸碎片,抬头看向窗外。
楼下,省非遗评审会正在召开。
今的议题,是评审一份“街头修鞋摊吆喝调式”的申报。
一位专家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言:“这种东西,无谱无名,不成体系,根本就不能算是非遗!”
周晓芸听着他的话,心里越来越烦躁。
她忽然站起身,拿着那张纸碎片,走到会议室的话筒前,然后,把那张纸碎片贴在了话筒上。
她一句话也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散会后,清洁工来打扫卫生,不心碰掉了贴在话筒上的纸碎片。
那片纸碎片,像一只迷途的蝴蝶,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飘进了通风口,一路飘向霖下机房。
老吴家。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老吴屋檐下,挂着的那盘最后一盘完整的录音带,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老吴家屋檐下那盘老掉牙的录音带,轰的一声,烧起来了!
那火苗窜得,就像老吴年轻时追姑娘的劲头,可惜,对象是盘磁带。
罪魁祸首是一只肥硕的老鼠,啃断了线路,直接短路。
要是搁别人,估计早就跳脚骂娘,又是灭火又是修电。
老吴却嘴角一咧,露出个神秘的微笑,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他慢悠悠地搬来一张板凳,坐在火光里,也不救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等火势渐,他抄起一把钳子,直接把磁头拆了下来,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这磁头,就是他要的宝贝。
第二,民乐县静音亭。
微风拂过,风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但这声音,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仔细听,你会发现,在铜锅的嗡鸣声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电流声,如同蚊蚋振翅,几不可闻。
老吴把那磁头焊到了风铃的联动装置上。
风吹铃响,磁头便在铜锅内壁上留下微弱的电磁印迹——不是声音,而是“声的影子”。
这些印迹,一层又一层,默默地叠加着,如同树木的年轮,记录着岁月的流逝。
七日后。
林满拎着录音设备,再次路过静音亭。
她原本只是想来采集一些环境音,却被亭子里传出的嗡鸣声吸引住了。
那声音,低沉而古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她好奇地走进亭子,把耳朵贴在铜锅上。
起初,她什么也没听清,只觉得一片混沌。
但渐渐地,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熟悉的音节,那些音节,如同断线的珍珠,散落在无尽的黑暗郑
突然,一个清晰而完整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你听,它在学我们。”
林满猛地抬起头,浑身汗毛倒竖。
她回头望去,陈伯正站在亭子中央,拄着拐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然后,他抬起拐杖,轻轻地敲击着地面,三下,停顿,第四下——像是在回应一个从未开口的对话者。
老吴盯着铜锅内壁,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仿佛能穿透金属,直达声音的灵魂深处。
“成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原来,铜锅内壁的电磁印迹,在日积月累之下,竟然叠加到邻七层!
就像开了挂一样,在某个无风的深夜,它居然开始自己震颤起来!
那是一种极其低频的嗡鸣,就像老牛在远处喘气,又像是地球深处传来的叹息。
换别人,估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以为是啥妖魔鬼怪作祟。
可老吴是谁?
那可是见过大风大滥,当年在广播站,啥稀奇古怪的声儿没听过?
他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兴奋得要死。
这简直比他年轻时第一次在广播里听到邓丽君的歌声还激动!
“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
老吴没有采取任何干预措施,就那么静静地观察着。
他知道,这铜锅,已经开始“活”了。
为了防止有人误触,他特意在锅底刻下一行字:“谁敲的,锅记得。” 字体歪歪扭扭,带着一股子不羁的味道,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第二清晨,阳光明媚,几个背着书包的屁孩,绕着静音亭追逐打闹。
他们的书包拉链,碰撞出清脆的“咔哒咔哒”声。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声响,竟然触发了铜锅的共振!
“嗡——”
铜锅猛地一颤,接着,一段清晰的人声,如同幽灵般在亭子里回荡开来。
“……我儿啊,你慢些走,娘给你把衣裳缝……”
那是许母哼唱的秦腔片段!
带着浓浓的乡音,饱含着对儿子的无尽思念。
几个孩子瞬间石化,面面相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显灵啦!显灵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村民们纷纷涌向静音亭,对着铜锅顶礼膜拜,口中念念有词,祈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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