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山下雪的时候，苏萱常在山里闲走，看到形态好看的枯树根，就带回去，简单雕琢修整。
但根雕无疑是门技术活，需要专业的技艺和素养。
苏萱不懂，只是凭感觉乱雕。
咫尺空间带了几件，原想见到陆缺，就送陆缺一件。
但陆缺的两位师侄见面孝敬，拿的都是蛟红丸和碧波灵酿，这不由让她感觉在山里捡的根雕，都是不上台面破烂儿伙，手指轻轻捏着袖边，没好意思拿出来。
在边荒山野枯守二百多年，即便不太愿意承认，苏萱心里也明白，她的确是个山野妖修。
苏萱撑着面子：“这回我出来的急，没带什么好玩意儿，没有礼物回赠你们，所以等下回再收。”
扈香坚持道：“是我们孝敬您的！再师叔现在也这么大本领和名气，有赖于您送的断夜和咫尺空间，恩情莫大，我们理当孝敬。”
“不要。”
“苏姑姑嫌我们送的东西不好？”
“我是很愿意占便宜大便夷，可你们俩都是晚辈，占了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苏寒衣还会因此教训我。”
苏萱的口吻仍带着平常的俏皮无赖，可陆缺感觉出不太一样，余光留意过去，见她的手始终捏着袖边，大抵明白了。
唉。
苏寒衣、苏正章、以及不知死哪儿的二表姐，真是仨混蛋。
陆缺出声道：“那就等下回再送。”
………
在扈香洞府了会儿话，出来后夜色愈深。
一轮残月已经落去， 幕洒落星辰。
两人信步闲走，穿过尚未复绿的芦苇，来到溪畔。
位置是诸从龙常常垂钓的钓位，放了块大青石，诸师兄坐功甚深，非严高玄那种初级钓鱼佬可比，鱼可能没钓到多少，但是把大青石磨的温润有光，坐上去，那是相当舒服的。
陆缺和苏萱依石而坐。
苏萱拔了根还算丰满的芦苇花，伸进溪流拨弄水波，轻声道：“陆缺，我不太会应酬，也不太想学，往后别让我参与这种人情往来。”
“两位师侄是我带着修行的，对我有点近乎于病态的尊敬，送你礼物，本意只是讨好而已。”
“我见他们恭恭敬敬跪拜，很不适应，你知道我，我就是个没规没矩的野妖…”
完这句，安静许久，周围只剩溪流汩汩流淌的声音。
苏萱忽然伸手捏住陆缺耳朵，哭丧起脸道：“可我很想要碧波灵酿和蛟红丸啊，一想刚才死撑面子，没有收，心都快碎了，你搭上脸皮要回来好不好？就是你要的。”
“没问题！你再笑一下，我去把大表姐的灵兵绣甲给你拿过来。”
“谁稀罕她的东西。”
“稍等会儿。”
陆缺起身去找扈香讨碧波灵酿和蛟红丸。
其实两样东西，扈香也打算孝敬陆缺的，但陆某饶修行不走寻常路，有原生晶就行，效果比这俩样上界灵物更好，之前辞而未受。
一旦开口，扈师侄肯定拱手相赠。
没遇到什么磕碰，片刻功夫便带着东西凯旋而归，还都带了张肉饼。
陆缺把碧波灵酿和蛟红丸递于苏萱，自己用纸包住肉饼，揣进怀里，悻悻然地叹口气。
“饼就不给你分了，扈师侄听初五和丰滢现在都闭关修行，担忧我会饿死，特意烙了肉饼，但她孝心可嘉，厨艺贼烂，我不用尝，就知道这张肉饼能咸死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吃不下去。”
“你和他们东西是谁要的吗？”
陆缺点点头：“我是宁归要用。”
苏萱忍俊不禁，掩口笑好一会儿：“以前背锅的，不都是祝百寿？”
“姓祝的福缘太好，锁龙镇分别前，给我们分蛟红丸都是论把抓的，修行资源有的是，不适合背这锅。起祝百寿，我还有真点眼红，现在调任湘州州府当副司，相当于我们宗门职能堂口副堂主，娘的，我为宗门争多少光，才混上个执法司职，他凭什么现在就当副司？纯黑幕。”
扯闲话，苏萱的心情就好了许多，收起两样上界修行资源，凑近陆缺，问道：“那宁归和柳离妞现在怎么样？”
“书里有句话叫求而不得。”
“呃…樱”
“宁大哥考过功名，进入修仙界，依旧贼心不死，是很想混个职位的，可惜连九溪学宫的职能堂口还没进去，现在负责教导咸字辈师侄，偶尔也到九溪学宫开设的免费学塾，教人读书写字。”
“你不他吃上软饭了。”
陆缺沉吟道：“距州孟氏，在九溪学宫的势力非常大，本是能栽培宁大哥的，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给予要职。”
“柳离呢？”
“跟相师姐一块儿修行，很有参与宗门政务，往后也是往坐镇长老的方向发展。她前几还给我寄了春山茶，本是要孝敬大表姐的，被我截留了，等会儿咱俩分了。”
苏萱面露喜色：“现在就分，省的便宜苏寒衣。”
“走。”
………
两人走出芦苇丛，还没走几步，后面一道剑光疾速驰来。
是今晚负责留在丙四组负责值夜的顾近长。
顾近长落到跟前，开门见山：“师弟，有外职任务。”
“什么事？”
“万司职把任务卷宗送来，我也就草草看了一眼，案子和见州洪家有关，具体没来得及看，万司职让咱们丙四组过去商议，早点解决。”
见州洪家，洪成叶出什么幺蛾子了？陆缺略一思量，叫上胡叔保、严高玄，一并赶赴执法堂。
王盐也已得到通知，赶了过来。
六人齐聚，点亮萤石灯珠，陆缺拆开任务卷宗，迅速浏览。
“还真是见州洪家的事！”
辅州之战，洪家作为青云浦的预备队出力不少，防守夹明郡时，洪成叶的姐姐洪成雪还因争夺战机牺牲，起来，洪家和青云浦堂口也算生死之交。
严高玄和胡叔保自然都不希望洪家出什么问题。
胡叔保问道：“见州洪家怎么了？”
“根据暗堂的初步调查，洪家这回有点吃里扒外。”
“这…”
陆缺把任务卷宗递于胡叔保，让他自己查看，片刻后，胡叔保双眼猛张，大惊了一声：“洪家敢把咱们宗门预定的灵植，卖给三省道院？洪成叶怎么这么糊涂。”
“咱们去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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