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塘边的风带着水汽和腐臭交织的诡异气息，吹得警戒线猎猎作响。龙亦瑞蹲在行李箱旁，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箱体表面——那是一个银灰色的硬质拉杆箱，边角有明显的磕碰痕迹，箱体上贴着一张模糊的航空公司托运标签，大部分字迹已经被水浸泡得难以辨认，只剩下“上海-”的前缀还能勉强看清。
“箱子品牌是‘路威登’，但看做工和五金件，应该是仿品。”杨媛媛拿着证物袋仔细比对，“拉缸部有磨损，滚轮上沾着的泥土样本已经取样，初步看含有较多的河泥和腐殖质，和鱼塘周边的土壤成分一致，但滚轮轴承里还卡着一点红色砂砾，可能来自其他地方。”
龙亦瑞点点头，目光转向正在进行细致检验的王奕和徐楚雯。徐楚雯正用镊子心翼翼地提取人头颈部的残留组织，透明的玻璃培养皿里，几块带着毛囊的皮肤组织泛着不健康的灰绿色。“学姐，颈部切口很平整，边缘有轻微的锯齿状痕迹，像是被锋利的刀具反复切割造成的。”徐楚雯的声音带着专业的冷静，“但切口处没有生活反应，明是死后被斩首的，这一点可以排除虐杀的可能性，但凶手的残忍程度可见一斑。”
王奕正在给人头拍摄多角度照片，相机的闪光灯在阴沉的色下格外刺眼。“五颗头颅的面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尤其是眼部和口鼻，像是被刻意破坏过。”她指着其中一颗头颅的颧骨位置，“这里有钝器击打痕迹，骨裂呈放射状，但同样没有生活反应，应该是死后为了掩盖身份做的处理。”她顿了顿，拿起放大镜凑近头皮，“不过发现了这个——第三颗头颅的发根处缠着一截蓝色的丝线，材质像是尼龙，可能来自凶手的衣物或者包裹物。”
此时，郝婧怡带着技术科的警员正在扩大搜索范围。“龙队，鱼塘北岸的芦苇丛里发现了一组可疑足迹！”她的声音从警戒线外传来，“尺码是42码，鞋底花纹是‘耐克’的经典纹路，边缘有沾泥的拖痕，看起来像是拖拽重物留下的，和行李箱的重量吻合。”
龙亦瑞立刻起身赶过去。芦苇丛深处的泥泞地面上，几枚模糊的脚印深陷其中，警员正用石膏进行拓印。“足迹从鱼塘边缘一直延伸到公路边，中间有几次停顿的痕迹。”郝婧怡指着地面上的压痕，“公路边的草丛有被碾压的痕迹，应该是停车的位置，我们正在提取轮胎印，看能不能比对到车型。”
“张昕，朱怡欣，你们去查这个行李箱的来源。”龙亦瑞立刻部署任务，“查近期上海周边的箱包店、二手交易平台，尤其是出售同款仿品的商家，重点排查近一个月的交易记录。郭爽、蒋舒婷，你们负责梳理近一个月上海及周边的女性失踪报案，年龄、体貌特征尽可能与头颅的初步判断吻合，特别是有染发、纹身等特征的。”
“姜杉、林舒晴，你们去走访鱼塘周边的村民和养殖户。”龙亦瑞继续安排，“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出现在附近，尤其是傍晚或凌晨时分，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响或者看到可疑车辆。”
“农燕萍，你跟我去见那三位报案人，再做一次详细笔录。”龙亦瑞最后看向农燕萍，“重点问他们最近几次来钓鱼时，有没有注意到鱼塘的水位变化、水质异常，或者发现过其他奇怪的东西，比如漂浮的垃圾、异常的气味。”
众人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龙亦瑞和农燕萍回到三位大叔身边时，他们还坐在警车旁的石阶上，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师傅们，麻烦再回忆一下，”龙亦瑞递过去一瓶温水，“你们第一次发现这个位置有异常是什么时候？比如有没有看到水面上漂浮过类似箱子的东西，或者钓鱼时感觉水下挂到过重物？”
年纪最大的老王喝了口水压惊，缓缓开口：“我们仨每周都来这儿钓鱼，上周三来的时候还一切正常，没感觉到水下有东西。但昨来的时候，我记得这个位置的鱼漂总是往下沉，以为是大鱼，结果拉了半没拉动，当时以为是挂到水草了，就换了个位置……现在想想，那时候可能就已经钩到箱子了！”
“昨下午大概几点？”农燕萍立刻记录。
“差不多四点多吧，那时候太阳快落山了。”老李补充道，“而且昨来的时候，好像闻到过一股淡淡的臭味，当时以为是鱼塘里的死鱼，没太在意，现在想想……”他打了个寒颤，没再往下。
龙亦瑞心中一动：“昨下午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鱼塘附近？比如开车来的陌生人，或者背着大包的人？”
“陌生人没看到，”老王摇摇头，“但昨傍晚离开时，我在公路边看到一辆黑色的SUV停在路口，当时还纳闷呢，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私家车停在那儿，车牌号没看清，只记得是沪A开头的。”
另一边，王奕和徐楚雯已经将五颗头颅心地放入特制的冷藏箱，准备带回法医中心进行进一步检验。“学姐，你看这颗头颅的耳后。”徐楚雯突然指着其中一颗，“这里有一个很的纹身，图案很模糊，但看起来像是一朵花。”
王奕立刻拿出紫外线灯照射，在紫光下，耳后那片皮肤果然显现出一个淡淡的蔷薇花纹身，花瓣边缘已经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精心纹上去的。“这是重要线索！”王奕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立刻拍照存档，对比失踪人口档案里有类似纹身的记录。另外，提取所有头颅的dNA样本，加急送往实验室，和数据库里的失踪人口dNA进行比对。”
“还有这个。”徐楚雯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几根从头发里找到的纤维，“除了之前发现的蓝色尼龙线，还找到了几根深灰色的羊毛纤维，质地比较粗糙，像是某种外套或毛衣上的。”
王奕点点头：“把纤维样本送去微量物证实验室，做成分分析和光谱比对，看看能不能确定来源。另外，通知解剖室准备好，我们回去后立刻进行详细解剖，重点检查牙齿磨损情况、颅骨特征、是否有旧伤或疾病痕迹，尽可能还原死者的年龄、身高、生活习惯等信息。”
傍晚时分，各路人马陆续传回消息。姜杉和林舒晴走访得知，鱼塘的水位在三前有过一次明显下降，因为上游的水库进行了一次泄洪，水位下降了大约半米左右，这可能就是行李箱原本沉在水底，最近才被水流冲到浅水区，最终被鱼钩勾住的原因。
郭爽和蒋舒婷在梳理失踪人口时发现，近一个月内，上海各区共有7起女性失踪报案，其中3起符合“年龄20-35岁、长发”的特征，但暂时没有发现与纹身匹配的记录。张昕和朱怡欣则查到，这款仿冒行李箱在上海的几家商品市场都有出售，其中浦东区的一家箱包店老板回忆，两周前曾卖给一个身高约1.75米、体型偏瘦的男性顾客，对方当时戴着口罩和帽子，话声音很低，买完后就匆匆离开了，没留下联系方式。
郝婧怡的技术科有了重大突破：“龙队，公路边提取的轮胎印比对出来了！是耐克品牌的235\/55 R18型号轮胎，常见于大众途观、本田cR-V等几款SUV车型，结合报案人看到的沪A牌照黑色SUV，我们正在排查符合条件的车辆信息。另外，滚轮轴承里的红色砂砾成分分析出来了，含有较高的氧化铁，和浦东区某拆迁工地的土壤成分高度吻合！”
龙亦瑞站在鱼塘边，看着夕阳将水面染成一片诡异的橘红色，心中的线索逐渐串联起来。凶手很可能是驾驶黑色SUV的男性，从浦东区的拆迁工地附近获取了砂砾，购买仿冒行李箱后，在三前水位下降前将尸体抛入鱼塘，抛尸时间很可能是上周日到本周一之间，而昨傍晚停在路口的SUV，很可能是凶手返回查看情况时留下的。
“王法医，”龙亦瑞拨通电话，“解剖时重点检查死者是否有骨折或旧伤，特别是是否有被束缚的痕迹，另外麻烦加急做毒理学检测，看看死者生前是否被药物控制。”
“收到。”电话那头的王奕声音沉稳，“我们刚发现，其中两名死者的指甲缝里有残留的皮肤组织，不是她们自己的，很可能是凶手的！正在做dNA提取，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你。”
挂掉电话，龙亦瑞望着远处逐渐暗下来的色，眼神锐利如鹰。虽然案件的迷雾还未完全散开，但她知道，随着一条条线索的浮现，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而那五颗被残忍对待的头颅背后，是五个等待真相和正义的灵魂，这起骇人听闻的鱼塘行李箱案，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夜色渐浓，上海的警灯依旧在郊区的公路上闪烁，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追查，才刚刚进入关键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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