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发现红月失踪后,几乎疯了。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京城各处搜寻。任何可能与红月有隙的人,他都逐一排查,最终,线索隐隐指向了与魏家关系匪浅的陈元春。
他带着一身的煞气闯入了陈元春所在的那处酒楼。
陈元春早已接到下人通报,她冷笑着吩咐:“把那个贱人拖到二楼的阁楼,让她好好看着!正好,让傅宴亲眼瞧瞧他心尖上的人变成了什么惨样,也让他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于是,浑身是伤、右腿诡异弯曲着的红月,被粗暴地拖拽到二楼一处视野开阔的阁楼,她虚弱地趴在地板上,栏改缝隙恰好能让她看清一楼大厅的情形。
傅宴心急如焚地冲进酒楼大厅,目光锐利地扫视每一个角落,大声呼喊着“月儿”。他的呼喊声惊醒正在大厅中央,身着素白舞衣翩然起舞的白衣女子。
“傅大哥!”
那熟悉的声音让傅宴猛地一怔,搜寻红月的脚步瞬间停滞。他难以置信地低唤出声:“心儿?”
柳千心看到傅宴,先是一愣,随即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呜咽着扑进傅宴的怀里:“傅大哥!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温香软玉在怀,带着久别重逢的惊喜与难以置信,傅宴一时也心绪激荡,他下意识地接住柳千心,语气带着关切和疑惑:“心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千心依偎在他胸前,抽泣着诉:“家里遭了难,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流落至此,只好……只好在这酒楼卖艺为生。傅大哥,我好怕,你带我走好不好?”
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故人,想到她如今的落魄,傅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怜悯与责任福但他现在又更重要的人要找,“心儿,你可看见一个穿红衣的姑娘来过?”
“穿红衣的姑娘?”柳千心摇摇头,“我从未看见过,酒楼里也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傅宴担忧红月,他推开柳千心,“心儿,你安心在这,我急着找人,等我找到了她,就来帮你赎身带你走!”
他转身跑出酒楼,去别处寻找红月。
这一切,都被二楼阁楼上的红月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着傅宴是如何因为一个白衣女子而停下寻找她的脚步;
看着他是如何怜惜地将那女子拥入怀中;
看着他和那女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往上看一眼,没有发现近在咫尺、奄奄一息的她。
陈元春得意又残忍的嘲讽在耳边响起:“哈哈哈……红月,你看清楚了吗?你以为他是为你而来的?真是大的笑话!原来傅将军急吼吼地找来,是为了他的老相好啊!你在他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红月趴在地上,冰冷的寒意从断腿处蔓延至全身,但比身体更冷的,是她的心。她望着傅宴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冷笑。是啊,她也以为他是为她而来的。原来,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的一场空欢喜。
之后,红月被转移到一个暗无日、阴冷潮湿的地窖里。
断腿的剧痛,加上寒气的侵蚀,让她高烧不退,意识模糊。在以为自己即将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肮脏角落时,地窖的门被强行撞开了。太子妃红玉凝带着侍卫,如同神般降临,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救了出来。
红月在太子府精心调养,身体的伤在御医的诊治下慢慢好转,但心里的伤却日益沉重。她总是望着窗外发呆,眼前反复浮现傅宴拥抱那个白衣女子的画面。
傅宴终究还是打听到了红月被太子妃所救,在太子府养赡消息。他立刻前来求见,心中充满了愧疚与后怕。
丫鬟进来通报时,太子妃看了眼瞬间绷直了身体、脸色苍白的妹妹,柔声道:“让他进来吧。”
“不!”红月却猛地别过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决,“姐姐,我不想见他。让他走。”
红玉凝疑惑地看向红月,红月之前不是还心悦傅宴?这如今是怎么了?她叹了口气,终究依了她,派人出去婉拒了傅宴。
丫鬟来找傅宴:“傅公子,红姐不想见你,你且回去吧。”
傅宴吃了一惊,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住不断往下沉,“不想见我?”
红月从来没有跟他闹过脾气,她一直迁就着他,怎么突然失踪一次之后,就不想见他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就见她一面,我远远的见她一面,不进去打扰她,还请……”
“傅公子。”丫鬟打断傅宴的话,“红姐在太子府很安全,红姐不想见你,你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丫鬟完就回去了。
傅宴心中焦急又没办法,只能等红月回府,但他握紧的拳头隐隐颤抖,一直在想红月不想见他是什么意思。
红月请姐姐帮她调查那个白衣女子的底细。太子妃的人很快便查清了:那姑娘叫柳千心,傅宴邻家的女儿,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若非当年傅家突遭变故,两家或许早已定亲。她是傅宴少年时代心中最洁净无瑕的白月光。
得到这个消息的红月,静静地坐在窗前,许久没有动弹。
原来如此……原来他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
难怪当初无论她如何主动,他总是克制疏离,若非她设计下药,若非她对他有相助之恩,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多看自己这个“骄纵任性”的丞相千金一眼吧。
之前所有的甜蜜、他看似深情的承诺、那些抵死缠绵的夜晚……此刻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讽刺的玩笑。
她心如刀绞,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
她看着镜中自己依旧苍白但难掩绝色的脸,轻轻抚过曾经断腿的地方,那里虽然接好了,却留下了每逢阴雨便会酸痛的病根,也像是在提醒她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和此刻彻骨的清醒。
他如果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她又何必死缠着他,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自然也要他全心全意地爱着她,既然他做不到,那她就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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