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慧晨的话音落下，郑贤智缓步上前，指尖轻触祭坛中央的古树。
郑贤智发现古树居然不是木属性的，全身是铜铁的感觉，刺骨寒意顺着指腹传来，那看似枯槁的枝干竟在他触碰时微微颤动，表面凸起的铁锈纹路如同血管般缓缓蠕动。
“第一次摸到它时，我们也以为是幻觉。”关慧晨瓮声瓮气地开口，手中宝剑无意识地在石壁上敲出火星。
“这玩意儿冷得能冻住金丹修士的灵力，可每年春分，树干上都会长出新的锈斑——你看那些螺旋状的纹路，都是日积月累长出来的。”
郑贤智顺着关慧晨所指望去，铁树底部的锈迹果然呈现出年轮般的螺旋，最外层的新锈泛着暗红，像是凝固的血液。
而四周壁画上，无数修士前赴后继地捧着发光的器物靠近铁树，每当铁树绽放出银白色花朵，空便会裂开缝隙，倾泻下璀璨光华。
“铁树开花，万物清明。”关慧晨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壁画，“这些壁画并非出自凡人之手，我们用了三十年才破解部分符文——原来每一次铁树开花，都会出现能颠覆修仙界的机缘。可谁也不知道，这机缘是福是祸。”
关慧晨忽然挥出灵剑，剑锋轻挑祭坛上的玉简，六道光芒骤然亮起，在空中交织成半透明的星图。“百年前，我们发现玉简里的星图与铁树生长周期契合。每三百年，铁树的锈斑会形成完整的星轨，而最近一次......”他的声音顿住，星图上的光点突然剧烈闪烁，“就在十年后。”
郑贤智终于明白为何五位前辈甘愿放弃灵气充裕的修炼之地，这里看似荒芜，实则别有洞。
关慧晨从怀中掏出泛黄的手稿，纸张边缘布满烧焦的痕迹：“我们尝试过用火焚毁铁树，用雷击劈砍，甚至引动地下岩浆......可这怪物非但毫发无损，反而在攻击后生长得更快。”
关慧晨捻着山羊胡，目光扫过壁画上持剑斩树的修士形象：“每次铁树异动，方圆千里的灵气都会被抽空，这也是为何苍梧山没有灵气的原因。”
郑贤智看着铁树问道：“老祖，你带我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关慧晨抬头看着古树：“还记得壁画上空裂开的景象吗？我们推测，铁树开花时会撕开空间裂隙，通往一处上古秘境。”
他屈指弹向玉简投射的星图，光点突然重组为漩涡状，“但裂隙内究竟藏着什么，是通机缘还是噬人煞阵，无人知晓。
我们六人曾发下血誓，若铁树开花，各派一位后溶子入内探查。智儿，我带你过来就是告诉你，十年后我会派你和其他五位道友的后人一起前往查看。”
听到此话，心中毫不犹豫的想要拒绝。郑贤智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语刚到舌尖，却瞥见关慧晨鬓角的银丝在玉简光芒中微微发亮。
这些日子相处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翻涌：关慧晨教他修仙界的道理，传授他修行经验。
“老祖，这秘境......”他声音发涩，喉结艰难地滚动，“凶险难测，晚辈修为低微，实在......”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关慧晨抬手止住他的话，青铜古剑在掌心轻轻转动，剑刃映出铁树扭曲的枝影，“十年时间，足够你考虑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我们六人在此守了百年，为的不是让宝物被一人所得。”
郑贤智喉头滚动，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老祖，修仙界才如云，晚辈不过是一个筑基家族的弟子，何德何能担此重任？”
关慧晨并未直接回应，反而将灵剑收入剑鞘，发出清越的鸣响：“智儿，你与他们相处月余，觉得竹院里那五位老友是怎样的人？”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带着几分追忆的意味。
郑贤智愣了愣，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在竹院的时光。清晨总被老孙震响的劈柴声唤醒，那斧头落下时带起的劲风，能将枯叶卷到半空；
老钱永远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落子时总要摇头晃脑地念叨“这不妙啊”；
老李整日蹲在藏里，连普通的萝卜都能侍弄得比灵植还水灵；
老周则像个大家长，总能在饭点变出热腾腾的饭菜；
还有沉默寡言的老吴，偶尔擦拭着一把陈旧的古琴，弦音一起，连躁动的山风都会安静下来。
“几位前辈应该都是世外高人，虽然看不出几饶修为，应该都是金丹修士。相处一个多月，感觉几位前辈还是平易近人。”郑贤智最后平淡回答道。
关慧晨闻言轻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故事：“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老孙曾是东海某宗门的执法长老，一掌能拍碎金丹修士的护体罡气。
可一场宗门内乱后，他亲手砸了象征权力的长老印，从此脱离宗门，只求长生，后来沦为散修。
由于我们几人皆为散修，随后慢慢认识，一起结队成为好友，他最擅长的武器就是巨斧。”洞穴深处传来滴答的水声，混着关慧晨的讲述，莫名让人感到沉重，“你以为他每日劈柴只是消遣？只是返璞归真的修炼而已，他也是我们六人中最强的。”
郑贤智心头一震。难怪每次他帮老孙搬柴，老人总会有意无意地纠正他发力的姿势，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指点，都是修行的法门。
“至于爱下棋的老钱，”关慧晨抚过腰间青铜古剑，剑穗在气流中轻轻摇晃，“他本是云州钱家长老，年轻时在争夺家主之位时遭人暗算，经脉尽断。
他硬是用三年时间，以棋悟道，重塑根基。可当他夺回一切时，却发现家族早已被利益蛀空。”洞穴的石壁上，玉简投射的星图突然明灭不定，仿佛呼应着这段尘封往事，“他离开家族时，只带走了一副残缺的棋盘——那棋盘上的裂痕，是用他本命精血修补的。”
郑贤智想起老钱总爱下棋子，没事还叫他一起下棋，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老吴看起来粗豪，实则心思如发。”关慧晨望向祭坛角落的阴影，“他出身寒门，全凭一股狠劲从凡人修炼至金丹。
两百年前，他的妻子为护他突破金丹雷劫，以紫府修为生生挡住他归属势力的五位紫府的攻击。”老饶声音突然低沉，“突然之后，他杀了五位紫府。但是再也不愿踏入任何势力，只求随心而校”
“老周从前是青河坊市最大药铺的掌柜，”关慧晨的指尖划过壁画上持剑修士的形象，“他妻儿死于一场争斗，而幕后黑手正是觊觎药铺秘方的竞争对手。
一夜之间，他亲手血洗了整条坊市，如今他打理竹院，实际上是当掌柜时的习惯而已。”
“老李来自灵宫，”关慧晨的语气突然变得谨慎，“没人知道他为何离开那座传承万年的圣地。
只记得他刚与我们相遇时，怀中死死抱着一个死亡的婴儿，我们相识几百年，但是从来没有听他讨论过灵宫之事。”
“我们六人相识数百年，”关慧晨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可再深厚的情谊，在足以颠覆修仙界的机缘面前，也难免心生芥蒂。”
他指了指祭坛上的六块玉简，每一块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芒，“这就是为何我们约定，各派后人进入秘境——既是传承，也是制衡。”
关慧晨的话音在洞穴中回荡，他凝视着郑贤智，目光如炬：“智儿，知晓了这些，你对我们六人，对这秘境之事，作何想法？”
郑贤智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铁树散发的寒意与内心翻涌的震撼交织。
思考片刻后“老祖，”郑贤智深吸一口气，声音虽有些颤抖，但语气坚定，“我答应您，十年后定与其他五位前辈的后人一同踏入秘境。”
关慧晨的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郑贤智的肩膀：“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后辈。”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祭坛中央的铁树上，语气变得神秘而郑重：“待十年后事情成功，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郑贤智心头一震，下意识追问：“老祖，这秘密……”
“莫急。”关慧晨摆了摆手，“时机未到，知道太多并非好事。你只需潜心修炼，提升实力。
记住，秘境之中，我们也不清楚是何情况，或许危险重重，或许一无所樱。”
罢，关慧晨转身向洞穴外走去，郑贤智最后看了一眼铁树，也随之离开。
出了洞穴，山风拂面，带着山下村落的烟火气息。郑贤智望着远处的竹院，突然觉得那片看似宁静的地，也并不是表面那么和谐。
回到竹院，一切看似如常。老孙依旧挥舞着巨斧劈柴，老钱摆好了棋局等着对手，老李蹲在藏里照料新种的蔬菜，老周在厨房忙碌，老吴则擦拭着古琴。
但郑贤智知道，平静的背后，依然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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