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章恒的话，高策看着他，眼中蕴含着的杀意消散了几分，然后轻声问道：
“都是为了朕，为了大燕的江山？！”
“章恒，你真的对朕如此忠诚？”
章恒神色肃然的回道：
“忠君爱国，是学生一辈子的坚守。”
“学生步入考场，夺得首魁，为的也是踏上仕途，为民造福，为君分忧。”
“食燕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
“学生之所以直言进谏，不怕得罪了陛下，还不足以表明学生的忠贞么？！”
“只有人才会藏着心思，学生不会！”
闻言，高策哈哈一笑，而后问道：
“好！”
“朕认你是个忠臣！”
“既然你现在想明白了，那你认为朕近些年来对士族的态度，对还是不对？”
这个时候，高策已经变相承认了自己借疯马案打击世家大族，同时明高策对章恒多了几分信任。
孝睿太子的忽然离世，让高策感到受了巨大的危机，不知为何，虽然罪魁祸首魏高是宁王临死前留下的一步棋，但他总觉得太子的死与世家大族也跳不了关系。
前魏时期，世家大族林立，可以与皇帝分庭抗礼，这是高策万万不能忍受的。
自大燕立国以来，至今三代国君，都在想方设法的打击世家大族的势力。
疯马案，高策之所以牵连了那么多人，一是为流查幕后凶手，泄私愤，但更重要的便是借此案打击士族。
听到高策的话，章恒沉默了半晌，而后轻声道：
“陛下借疯马案对士族动手，确实是最干脆利落的做法，但是死的这些缺中有很多无辜之人，陛下将他们的出身视为他们的罪孽，这违背道。”
“陛下，您究竟是在怕什么？”
闻言，高策笑了笑，摊开双手道：
“你这话的有意思，朕是下至尊，万民之主，朕有什么好怕的？”
章恒摇了摇头，轻声道：
“陛下，请恕学生直言！”
“陛下凭借疯马案，杀了那么多世家大族的官吏，如此牵连，非正义之举，反而像是因恐惧而杀人。”
“所以学生才想问，陛下您到底在恐惧什么？”
高策听到这些，心中忽然一紧，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一般。
一旁的童谨也看向了章恒，暗道：
“此人真的不简单！”
章恒直勾勾的看着高策，等待皇帝的答复。
高策也直直的看着他。
二人对视良久，最终竟然是高策败下阵来，他缓缓移开视线，却没有话。
章恒见状，缓缓开口道：
“陛下是在担心大燕会重复前魏时期世家大族与皇帝分庭抗礼的局面么？”
高策的嘴角微微一抽，轻声道：
“朕不应该警惕么？”
“士族傲立下数百年，他们掌控了舆论，掌控了朝廷，前魏之所以灭亡，除了刘敬堂背叛魏哀帝这个直接原因，士族门阀林立，使皇权衰微，朝廷政令不行，更是拖垮了前魏的江山。
章恒点零头，沉声道：
“陛下所言不错，士族门阀林立，威胁皇帝，也让寒门人才无法进入朝堂，是很大的危害。”
言及此处，章恒却又微微一笑，拱手道：
“不过那是前魏时期的局面，如今的大燕绝不会有士族门阀林立的那一的。”
高策笑了笑，轻声道：
“你这么自信？”
章恒点零头，继续解释道：
“因为科考制度彻底摧毁了世家大族垄断朝堂的根基。”
“以前的读书人没办法凭借才能步入朝堂，只能委身于世家，让世家大族推荐他们入仕。”
“而今绝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科考制度，通过考试选拔人才，唯才是举，让下读书人有了公平竞争入誓机会，世家大族的优越地位彻底动摇了。”
“尤其是当太祖高皇帝废除九品选官制度的那一，世家大族就更不可能掌控朝堂了。”
“如今即便那些世家大族想要与皇帝分庭抗礼，那些凭借科举入誓寒门子弟都会为陛下话的。”
“所以陛下无需对士族赶尽杀绝，士族的存在也不全是坏的，中庸之道，阴阳平衡方才是正理。”
“有科考制度在，世家大族便永无翻身之日。”
高策笑了笑，点头道：
“你的这些，朕何尝不知啊！”
“科考制度确实动摇了世家大族的根基，可是士族傲视下数百年，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是一个家族呢。”
“他们也知道科考制度对他们的威胁，所以这些人巴不得废除科考制度，重新回到当初。”
“朕是怕，如今孝睿太子已经过世，朕后继无人，万一有朝一日，朕忽然故去，这下该怎么办啊！”
“万一世家大族复辟，我大燕三代国君的心血毁于一旦，那就全完了。”
“所以朕要趁着自己还活着，把世家大族彻底整治一番。”
章恒抬起头看着高策，正色道：
“其实陛下多虑了。”
“科考制度已经深入人心，下读书人都会站在陛下这边，不可能被废除的。”
“谁要是敢废除科考制度，谁就是罪人，这个罪人无人敢当！”
“陛下更不用担心士族侵蚀皇权，我大燕三代帝王，自太祖高皇帝至陛下您，三代人，为下付出了多少，下人不会忘，民心都站在您这边，即便又宵作祟，也不过是跳梁丑。”
“世家大族的底蕴再可怕，也抵不过民心。”
高策轻轻一笑，指着他道：
“你这个嘴可真厉害啊！”
“民心！”
“民心！”
“你是下人都会拥护朕，拥护我高家么？”
章恒点零头，郑重道：
“这是自然。”
“不过现在的陛下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宽严相济，反而越来越极端，这很危险。”
“若是陛下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失去人心的。”
闻言，高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着章恒道：
“朕该怎么做？”
章恒微微一笑，看着高策道：
“陛下应该回到当初的模样！”
“停止疯马案造成的风波，缓和官场动荡，适当的与世家大族和解，施恩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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