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军（童佳的父亲）坐直了身体，长舒口气，缓缓道：“我早年是行伍出身。当了八年的大头兵，最后没混出个什么名堂。灰溜溜的退伍后，靠着家里面的支援和一些长辈的支持，我如愿搭上了那个时代的快车。慢慢累积了现在这份家底。”
“老一辈重男轻女的观念重。那个时候家里还有些权势，在某些方面也还得上话，这就导致我们整个家族都没有女丁。”
“佳佳是唯一一个......”
“再加上这孩子打就懂事，聪明，跟她那几个哥哥比起来，不知道让我们省了多少心。她对我们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
“我过，对她我们是愧疚的......我们给了她生命，却很遗憾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身体。”
“当我们得知她身体上的问题后，整个家族都没法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
“她爷爷是一比一愁，想尽办法，托关系，想要把这个宝贝孙女给治好。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种病直到现在都无法治愈，这就是出生自带的缺陷，谁也改变不了。”
“那时她爷爷的身体一不如一。她主动休学了半年，哪也不去，承担起了照顾爷爷的责任。最终，她爷爷还是郁郁而终，临走前都还在不断念叨，爷爷走了，我这宝贝孙女以后要怎么办......”
到这里，童建军的情绪出现了些起伏。
他沉默了会儿，秉着一口气，继续往下道：
“爷爷走了，这孩子的情绪也开始变味了......变得沉默寡言，也不怎么愿意跟我们交流......”
我暗暗点头。
童佳是个十分固执与倔强的人。
爷爷的死触动了她，但也激励了她。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才彻底将自己的心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童建军道：“那时我就在心里打定主意，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不嫁人，我养她一辈子。我走后，还有那么多哥哥弟弟在，她怎么也不会孤独。”
“她不愿意交流，我们也不愿强迫她。日子就这样一一过着，直到有一，她上大学放假回来，家里的阿姨发现她偷偷一个人在房间里织起了围巾......这个时候我跟她妈妈才幡然醒悟。”
“我们给的再多，那也只是亲情，无论我们找什么理由借口怎么服自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我们的羽翼下...她该有她自己的生活。”
“现在看来，那条围巾是给你织的吧？”
我默默的点点头：“是的。”
这是她送给我的开学礼物。
她还特意跟是在某宝买的，花了她大半年的零花钱，让我好一阵珍惜。
“你还留着吗？”
“没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玩意早在一个寒冬腊月的夜晚，被我烧成了一摊灰烬。
童建军惋惜的摇摇头，“可惜咯，她这辈子还没给她爸织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呢......”
我尴尬的低下头。
伯父，这飞醋可不兴吃啊。
童建军道：“自那之后，我们就鼓励她自己出去独自生活、大胆的去交朋友。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她带过任何一个陌生男人上过家里的门。随着她年纪慢慢增大，我们这颗心也是越悬越没谱......所以你知道当她带着叫杜任帆的男孩来家里时，告诉我们她要和他结婚了，我们这些老人心里有多高兴吗？我们大张旗鼓的给她张罗婚事，想着赶紧趁热打铁把这事给办了，了却我们一桩心事，结果还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唉，年纪大了，真是越越抓不住重点。”
童建军见我脸色微变，有些自讨没趣的叹道：“跟你交句实底，我跟佳佳的妈妈是更倾向于杜任帆的。”
“那孩子我们了解过，性格、脾气、家室、学历、长相那都没得挑。对佳佳也很好，他知道佳佳的事，也没有嫌弃她，当着所有饶面跟我们发誓，这辈子一定会用尽全力去照顾她。最关键是，他还带着一个2岁大的儿子......”
我的身体陡然一震。
2岁大的儿子？
杜任帆已经有孩子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童建军没有看出我的震惊，继续道：“这孩子各方面都很完美，唯一的劣势就是离过婚。不过这对我们来是一件好事，他带着个孩子跟佳佳结婚，我们对他的愧疚也就会少一些。”
“唉，父母难当啊，尤其是家里有女孩的父母......”
童建军微微叹气，看着我道：“你看，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不同意她跟你的事，有错吗？”
我沉默了。
简单了思考了会儿，我缓缓道：“伯父，您的我都认可，但我也想和您一句话。”
“婚姻不是一场权衡一时利弊做出来的交易。”
“关于我跟杜任帆，谁更适合佳佳，这件事我不去做任何辩解。我只能告诉你，您目前看到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不想在您面前杜任帆的坏话，然后抬高自己，那样做会很掉价......在我看来，拿我跟他做比较就已经算是对我的侮辱。”
童建军眯着眼睛看着我道：“你对那个伙子似乎有很深的仇恨在啊?”
“也可以是仇恨......”我道：“我们都是大学同学，期间产生过一些磕磕绊绊...他是个很善于隐藏自己的人，我也是最近才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年轻人血气重，有点冲突也能理解的。”
童建军一副过来饶语气道：“好了，都过去了，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以后就不用再提。”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在乎佳佳，而佳佳也很钟情你。用网络上的话来讲，你们这是双向奔赴。做父母的，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有这么一段心怡的感情。那我也不跟你隐瞒什么，咱们打开窗亮话。在来之前我就跟她妈妈商量过了，你跟佳佳的事，我们不阻拦。不过为了你们两口以后产生不必要的冲突，我跟佳佳他妈妈商量了几个条件。”
“伯父您。”
“第一，我需要跟你妈妈见一面，有些话，我们得面对面谈清楚......你应该清楚我想要跟她谈什么。”
“是佳佳不能生育的事吗？”
童建军点点头。
他道：“你是独生子，你应该知道你要承担些什么责任......在这件事上，我们不想对未来亲家有任何隐瞒。这种事也无法隐瞒。”
“还是事先清楚要好些。”
他稍稍顿了顿，又道：“这也是对佳佳的一种保护。”
我有些犹豫，想了想然后郑重道：“其实不用跟我妈真话。”
“我可以找个医院做个一份假的检查报告，就是我的问题才导致佳佳不能怀孕......”
“你这是胡闹！”
童建军狠狠斥责了我一声，道：“编那么大一个谎话去骗你妈妈，这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得多心寒啊？”
“我这辈子都没做过亏心事，你子别拉我下水。”
“这件事没得商量。”
“好，就按您的办。”
我重重的点点头，又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童建军道：“按照我们那边新人结婚的习俗，彩礼是38.8万，有车有房就不用了，你肯定买不起。”
“我是这么打算的，办婚礼这些事儿，你们不用管，我给你们张罗。但是彩礼你得出，这笔钱呢，就不带回了，我在给你们两个添一点，给你们在杭州买套大合适的房子。”
“结婚后呢，你们俩以后就在杭州安安稳稳的生活。等你们俩年纪到了，就去领养一个孩子，孩子随谁姓都可以，你们俩自己商量着来。”
“我这两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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