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二年三月的汴京，春风带着暖意拂过大街巷，澄园里新栽的海棠开得正艳。
顾廷烨站在花厅廊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却飘向盛府的方向。
石头刚从外面回来，躬身禀报道：“公子，沈从兴沈大人在府里候着，是约您去樊楼喝酒。”
顾廷烨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知道了，让他在花厅等着，我这就过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进花厅。
沈从兴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眉头却皱得紧紧的，连顾廷烨进来都没察觉。
顾廷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谁惹咱们沈大人不高兴了？”
沈从兴这才回过神，叹了口气：“别提了，还不是我大姐。”
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她非要给我续弦，还求太后把英国公府的张桂芬姑娘许给我。”
“张桂芬？”顾廷烨挑了挑眉，“那可是英国公的掌上明珠，沈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从兴苦笑一声：“你是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亡妻邹氏，实在没心思再娶。可大姐，这门亲事是姐夫的意思，还准备让陛下下旨赐婚，我根本推不掉。”
顾廷烨心里一动。
赵忠全如今权势日盛，连沈从心婚事都要插手，若是自己迟迟不成亲，难保赵忠全不会给自己安排一门政治联姻。
他可不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更何况，他心里早就装着盛家六姑娘明兰了。
“赵太尉倒是热心。”
顾廷烨端起茶杯，掩饰住眼底的思绪，“不过沈兄，你也别太为难。陛下如今心思难测，未必会轻易下旨。”
沈从兴摇了摇头：“难啊。英国公府手握兵权，姐夫是想借着这门亲事拉拢张家。可我还想着将大娘子家的妹妹邹氏，作为续弦…”
顾廷烨心里一凛。
沈从兴得没错，赵忠全最近动作频频，不仅为儿子赵策英求娶了太原郡公李昭亮的女儿，还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若是自己不尽快掌握主动权，怕是要被赵忠全牵着鼻子走。
“不行，我得尽快去盛家提亲。”
顾廷烨心里暗下决心，“沈兄，今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去樊楼了。改日我再请你喝酒。”
罢，他起身就往外走，留下沈从兴一脸茫然地坐在椅子上。
顾廷烨回到书房，立刻让石头准备礼物。
“把上次陛下赏赐的那匹云锦，还有从江南带来的那盒珍珠，都装起来。再备些点心，咱们去盛家。”
石头不敢耽搁，连忙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顾廷烨带着满满一马车礼物，来到了盛府门口。
门房见是顾廷烨，连忙殷勤地迎了上去：“顾大人，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顾廷烨笑着点零头，跟着门房走进盛府。
刚到正厅门口，就见盛长柏从里面走出来。
他看到顾廷烨，愣了一下：“仲怀？你怎么来了？”
顾廷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许久不见，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伯父伯母带些礼物。”
盛长柏看着他身后厮手里的礼物，眉头皱了皱：“仲怀，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顾廷烨笑了笑：“一点心意而已。对了，伯父伯母在吗？我想拜托你帮我和他们件事。”
长柏笑着道，“以咱们俩的关系，有话直便是！”
顾廷烨站起来朝长柏拱手道，“我打算娶你们盛家姑娘！”
长柏看听了顾廷烨的话，表情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他看着那些礼物，起初以为是给自己的聘礼，结果才知顾二是惦记上了自己的妹妹。
长柏是实在人，直言顾廷烨如今的身份，盛家难以匹配。
可顾二也是有备而来，开口就：“当初兵变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得尿裤子，看见敌军都恨不得跪地称臣。
唯独你们父子二人临危不乱、泰然自若，就这份气节，早已让我佩服万分！”
顾二一顿彩虹屁下来，连长柏这种定力十足的人，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长柏疑惑道：“你的是我们家？我听了都脸红。”
顾二却笑着解释：“这话我不是给你听的，是准备好让你给令尊听的。”
长柏果然是盛家“最大卧底”，为了顾二的幸福，这种“帮腔”的事都一口答应。
长柏接着问道，“你盘算着要娶我哪个妹妹？”
顾二答：“自然是性子好的那个呀。”
虽范围模糊，但“性子好”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明兰。
可长柏偏要给父母来个“下马威”，故意传话“顾廷烨要娶如兰”。
听到顾廷烨要娶如兰的盛宏夫妇，惊的连手中的茶杯都拿不稳了。
大娘子首先缓过神，觉得是好事，却又担心不真实。
这时，长柏开口夸赞如兰：“顾廷烨，如兰在京城闺秀中素来备受赞誉，马球会上他见过好几次，她容貌端丽、举止娴雅、知书达理、温柔可人，若能得她为妻，此生无憾！”
这番话连长柏都快编不下去了。
大概率他早知道顾二的套路，不过是合起伙来“坑”爹妈。
可这番描述却让盛紘起了疑：“他的是如兰，我怎么倒觉得像是明兰呢？”
盛紘这话一出，大娘子不乐意了，立刻对着如兰一顿猛夸。
她还反驳：“再了，侯门嫡子、当今红人，求娶一个庶女为妻，传出去不叫人笑话死？肯定是如兰！”
盛紘担心的，则是顾二之前的名声。
作为汴京“第一混世公子”，顾二十几岁就流连外室，吃花酒、投壶、打马球样样精通，却也样样“出格”，臭名早就人尽皆知。
就连科举揭榜时，都没人愿意沾他这个“花花公子”。
满京城人都知道这些事，王若弗自然也清楚。
但今时不同往日，顾二如今是新皇重臣，炙手可热，满汴京想拉他当女婿的人，早已踏平了顾家门槛，那些黑历史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再加上长柏在一旁作证，顾二早已改邪归正，王若弗瞬间喜笑颜开，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我儿向来方正，他都做顾二郎的保人，肯定没错！”
盛紘还想泼冷水，直大娘子是看中对方有钱有势，不能确认顾二话算数。
这时候，长柏将顾廷烨准备好的“拍马屁”话术就派上了用场。
“顾廷烨还了，现在上门提亲的人虽多，但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他根本瞧不上。
盛家虽非世家贵族，却是清流人家；我们侯府出身武将，一直仰慕书香门第。如今求取如兰，其实是我高攀了！”
这话果然到了盛紘心坎里，他的态度瞬间转变。
一辈子好面子的他，被顾二精准抓住了“破绽”。
此刻的盛紘，已经开始夸“女婿”有眼光，口头答应了下来。
大娘子更是绷不住，巴不得马上把如兰送过去。
只是夫妇二人不知道的事，他们家大女婿徐子建已经和自家弟子沈括约好了。
等过几朝廷沐休的时候，就到盛府上门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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