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顺和牛三顺一路跋山涉水，累了个半死终于到霖方。
马路边上，木屋斑驳。
两人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木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咯吱声，仿佛深林的叹息。
屋子里灰蒙蒙的，积了满地的灰尘。
陈设也简单，只有一张破桌子，一把破椅子。
桌面上，摆着蓝皮签到簿，封皮上积着薄薄的灰尘。
牛二顺见了，嘴角咧开，露出了里面的大黄牙。
“老三，看出来没，这屋子就像好多日子没人来过一样，这刁大河要是经常来签到，门不可能锈住，这个签到簿也不可能全都是灰。”
牛二顺满怀信心的掀开签到簿，翻到了最新一页。
……
十二月七日，刁大河。
十二月十日，刁大河。
“这怎么可能？三一次，次次都有签到？”
牛二顺挠了挠脑袋，难以置信一页一页的数过去。
“这刁大河简直劳动模范啊，每月十次，三一次。”
牛三顺就在旁边看着，等牛二顺翻完，他也打开了签到簿。
“不对啊，二哥！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呢？”
“你看这个十月四日也签到了。
可我明明记得那刁大河没有进山，那我在耿瞎子那里听他给我讲纸人敲窗的故事。
从早上听到了黑，把我差点儿吓尿了，压根就没碰见他。”
“还有十月二十七，我记得清楚着呢，那我听我耿瞎子讲古，回来时我碰见了李寡妇，她对我笑了。那我也没看见过刁大河！”
“这么，刁大河欺骗组织，签到造假？”
“对，我估摸是这样！”
牛二顺开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脚踩在木板铺的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老三，你咱们怎么抓刁大河一个现行呢？”
“这有点儿难啊！不过我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只要勤着点跟踪刁大河，什么时候他连续几不来签到，那时咱就可以去林业局投诉了。”
牛二顺停住脚步，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赞同道：“从明起，你就去耿瞎子家听故事，反正那老头喜欢有人跟他话，要是碰到刁大河一连三不进山，咱就去林业局投诉他。”
俩人商量完毕，关门离开了。
不多时，签到的木屋门外来了一辆吉普车。
车门打开，一前一后下来两个公务员。
道：“张，你的那个刁大河是在这个地方签到吧！”
张道：“对，三一签到，不管刮风下雨，一次都不落。”
“你是这个片区的优秀护林员就选他？”
“对啊，工作这么认真，不选他选谁？
不过有个蹊跷，每次我来这个签到屋检查，签到簿都是灰尘，屋子里也像是好长时间没来过人一样。
我有点儿怀疑这个刁大河签到作假。所以这回请您过来帮忙看看，毕竟您是刑侦队那边调过来的。”
罢用力推开木门，木门虽然沉重，但一推就开了。
刚想往里走，年老的拦住了他。
“咱们先看看这屋里有没有脚印儿，要是脚印多，那就表示人常来。”
两人弯着腰从门口往里面看，只见里面脚印儿凌乱。
年老的道：“看来这个屋子常有人来，不像是签到作假。”
两人走进屋中，桌面上也有许多手印，签到簿上还有一些黑黑的手指印。
年老的笑道：“张，看来你是多心了！”
张也有些糊涂了，毕竟一个月一次，他的记忆也没那么清晰。
见状道：“看来是我弄错了。”
伸手翻了翻登记簿，在最新的日期底下签上了姓名。
三之后，刁大河接到了让他去县林业部门开会的通知。
山路上骑自行车，虽然是平坦的官道，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的也把刁大河累坏了。
足足两个多时才骑到了县里，算一算时间，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到了林业局，颁奖仪式场面整的挺大，报社记者都整来了。
刁大河再次被披上了大红花，领了一张奖状和一个红颜色的搪瓷缸。
搪瓷缸上用黄色油漆写了一个大大“奖”字，上面一圈字“先进护林员”，底下一行字写的是发奖单位。
颁完奖之后有会餐，吃的竟然是油条豆浆。
不过油条也不是随便吃，获奖的先进护林员每人两根，其余每人一根。
刁大河是带了饭盒的，这是秀芝担心他中午没处吃饭，特意给他准备的。
里面是两个馒头，还有辣椒炒鸡蛋，这鸡蛋是自家鸡下的，金黄金黄的，香的很。
刁大河把馒头鸡蛋吃了，豆浆喝了，把油条装进了饭盒里。秀芝还没吃过油条呢，必须带给她尝尝。
这年头的油条特别大，两根油条便是满满登登一饭海
吃完饭，刁大河打了一个饱嗝，和接待他的张领导告辞，表达了感谢，准备告辞回家。
张见牙不见眼的道：“我负责检查的片区，几乎所有的护林员都有见到过，唯独没见过你。
想不到头次见面是在先进护林员的颁奖仪式上。”
刁大河识趣的掏出两盒烟塞进了张的衣兜里，这叫人情来往，必须得做。
张很显然没收到过礼，红着脸从衣兜往外掏烟。
刁大河连忙按住，：“张领导，这个可不是送礼啊。
送礼是要求人办事儿的，我可没啥事儿求你。
我从四九城来，带了几包香烟，一直放在那里，家里也没人会抽，所以就拿过来做个见面礼，好和您增进一下革命友谊。
您可千万别客气，你要是客气就是嫌少啊！”
刁大河一番辞把张整不会了，吭哧半，红着脸道：“那我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那个……我和你啊，其实不用三一签那么死板。
有时候遇到气变化，或者家里有事儿空上一两次也没关系的，只要不是那种一连半个月一次都不签，我这边都好。
另外，你那边离县里不远不近的，我每月检查的时间比较固定，基本都在十号左右。”
看看，送点礼物，沟通效果就是明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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