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温箱里的封闭倒计时
培养室的门被萧凡从里面锁上时,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叶之澜正蹲在培养架前,把新接种的三组平行实验培养皿一一贴好标签,标签上的“红海素-082”到“084”号,用黑色马克笔写得格外用力。
“最后一次确认物资。”萧凡手里攥着张清单,指尖划过“培养基原料”“检测试剂”“应急食品”几行字,“无菌琼脂够用到下周三,高效液相色谱仪的流动相还剩两桶,泡面和压缩饼干在储物柜第二层——陈教授封闭期间不允许外出,连外卖都不能叫,咱们得省着点吃。”
叶之澜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膝盖,白大褂下摆沾了圈培养架底部的灰尘:“放心吧,我昨把常用的移液枪头、离心管都清点过了,连酒精棉片都多备了两海就是……”她顿了顿,看向窗边紧闭的百叶窗,“这十几见不到太阳,不知道会不会记错日子。”
萧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百叶窗把外面的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花板上的冷光灯亮着,把培养室照得像个没有昼夜的盒子。他走到恒温箱前,打开门检查“红海素-081”号的状态——淡红色的丝状体比昨又密了些,像一团浸了色的棉絮,缠在透明凝胶上。
“记不记错日子没关系,记准取样时间就校”萧凡把恒温箱的温度显示屏调亮了些,25.4c的数字在冷光下泛着蓝,“从今起,每早上七点测生长速率,中午十二点取样测色素浓度,晚上七点记录环境参数,凌晨一点做一次夜间监测——咱们轮班,你值白班,我值夜班,这样能保证数据不中断。”
叶之澜点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两个电子计时器,一个贴在操作台,一个揣进白大褂口袋:“我把关键时间点都设了闹钟,到点就提醒。对了,昨陈教授发的补充文献你看了吗?里面提到用深海嗜热菌的代谢产物能促进红海素前体转化,咱们要不要在‘084’号里加一点试试?”
“先别急。”萧凡从文件夹里抽出那份文献,指尖在“代谢产物浓度控制”那栏画晾线,“文献里没具体用量,咱们现在没多余的原料做梯度实验,万一加错了浓度,反而会让藻株褐化。等这三组平行实验稳定了,咱们再用剩余的培养基做剂量测试。”
叶之澜“嗯”了一声,把文献放回文件夹,又拿起移液器开始调试。培养室里很快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声音——恒温箱的低鸣、移液器吸液的“噗嗤”声、电子平的“滴滴”声,这些声音缠绕在一起,成了封闭研究期间唯一的背景音。
早上七点,第一个取样时间到了。叶之澜戴着无菌手套,心翼翼地从培养架上取下“红海素-082”号培养皿,放在生物安全柜里。萧凡则在旁边准备取样工具,把离心管、取样勺一一消毒,动作熟练得像重复了千百遍。
“鲜重1.23克,比初始值增加了15%。”叶之澜把数据报给萧凡,声音透过口罩有点闷,“色素浓度还没测,但肉眼看比昨红零,应该是上升了。”
萧凡把数据记在实验记录本上,用红笔在“生长速率”那栏画了个圈:“比预期的好,看来温度波动和磷源脉冲的方案确实管用。中午测色素浓度的时候,注意多取三个平行样,减少误差。”
封闭研究的第一就在忙碌中过去了。中午十二点,两人一起测完色素浓度——三组培养皿的浓度都稳定在1.3-1.4毫克\/克鲜重,没有出现之前“076”号那样的数据骤降。晚上七点,环境参数记录完毕,恒温箱的温度、湿度,培养室的气压,全都在预设范围内。
到了凌晨一点,该萧凡值夜班监测了。叶之澜靠在折叠床上,却没立刻睡着,听着萧凡在操作台那边忙碌的声音,心里突然觉得踏实。她想起封闭研究前,陈教授找他们谈话时的话:“这次封闭研究是关键,能不能拿到康启生物的投资,就看这十几的数据了。”
“还没睡?”萧凡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手里拿着杯热牛奶——是用储物柜里的速溶奶粉冲的,“喝了这个再睡,晚上培养室有点凉,别感冒了。”
叶之澜坐起来接过牛奶,温热的杯子焐得手心发烫:“你也别太累了,要是困了就叫醒我,咱们可以换班。”
“没事,我撑得住。”萧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刚才看了‘081’号的状态,丝状体已经开始分化了,比预计的早了一,不定转化效率能再提一提。”
叶之澜喝着牛奶,看着萧凡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想起他们刚进实验室的时候。那时两人都是刚毕业的研究生,跟着陈教授做蓝藻研究,第一次做培养实验时,因为没控制好温度,整组藻株全死了,两人在实验室里偷偷哭了一晚上。现在转眼三年过去,他们终于能独当一面,却比以前更清楚,科研路上没有容易二字。
接下来的几,封闭研究按部就班地推进。数据一比一好——“红海素-082”到“084”号的藻株鲜重每稳定增长12色素浓度也稳步上升,到第五的时候,最高已经达到1.6毫克\/克鲜重。
但麻烦还是在第七找上门来。那早上七点,叶之澜像往常一样去取“083”号培养皿,刚打开培养架的门,就发现培养皿里的凝胶有点发暗,淡红色的丝状体也没了之前的光泽,像被抽走了水分。
“萧凡!你快来看!”叶之澜的声音带着慌,手套都没来得及摘就往萧凡的方向跑。
萧凡刚洗漱完,听到喊声立刻冲过来。他接过“083”号培养皿,对着灯光仔细看——凝胶边缘确实有褐化的迹象,丝状体的顶端也开始萎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昨晚上监测的时候还好好的。”
两人立刻开始排查原因。叶之澜查环境参数记录——温度、湿度、气压都没问题;萧凡检查培养基成分,对比前几的配比,也没发现差错。直到叶之澜打开生物安全柜的日志,才发现前一晚上换滤网时,操作时间比规定多了十分钟,可能有杂菌进入。
“是我的错。”叶之澜的声音有点哑,眼眶红了,“昨换滤网的时候,我以为多开一会儿没关系,没想到……”
“别自责。”萧凡打断她,把培养皿放进无菌操作台,“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看看能不能补救。咱们把‘083’号里还没褐化的丝状体分离出来,接种到新的培养基里,不定还能救活。”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萧凡用显微操作仪心翼翼地分离健康的丝状体,叶之澜则快速配制新的培养基,手都在微微发抖。封闭研究期间没有多余的原料,新培养基只能从其他组的用量里省,要是补救失败,三组平行实验就只剩两组,数据服力会大打折扣。
幸阅是,分离出来的丝状体在新培养基里活了下来。当中午测数据时,虽然浓度比其他两组低了0.2毫克\/克鲜重,但至少没有继续褐化。萧凡把补救过程详细记录在实验记录本上,在末尾写了句:“后续操作需严格遵守无菌规范,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叶之澜看着那行字,心里松了口气,却也更不敢掉以轻心。从那起,每次操作前,她都会把流程在心里过三遍,换滤网、配培养基、取样,每个步骤都严格卡着时间,生怕再出一点差错。
封闭研究的第十,好消息来了。“红海素-082”号的藻株首次检测到红海素成品——虽然浓度只有0.3毫克\/克鲜重,但这意味着前体转化通路已经打通,不再是只停留在前体阶段。
“我们做到了!”叶之澜拿着检测报告,激动得声音都在颤,“萧凡,你看,这是红海素的特征峰,和标准品的位置完全一致!”
萧凡凑过去看色谱仪的屏幕,一条尖锐的峰值线稳稳落在目标区间,像一道划破黑暗的光。他想起这十几的封闭生活——每重复的取样、记录、调试,吃了十几顿的泡面,熬了无数个夜,甚至因为一次操作失误差点前功尽弃,现在终于有了回报。
“再测三次,确认数据稳定。”萧凡强压着激动,声音却还是有点哑,“等确认稳定了,咱们就把这个进展报给陈教授。”
接下来的三,两人反复检测“082”号的红海素成品浓度,数据稳定在0.3-0.4毫克\/克鲜重。第十二晚上,萧凡给陈教授发了封邮件,附上检测报告和数据图表,邮件里只写了一句话:“前体转化成功,成品浓度达标。”
凌晨两点,陈教授的回复来了,只有三个字:“太好了!”后面跟着一个感叹号,隔着屏幕,两人都能感受到陈教授的激动。
封闭研究的第十四,是最后一。早上七点,两人测完最后一组数据——三组培养皿的藻株鲜重均达到初始值的3倍以上,“082”号的红海素成品浓度稳定在0.4毫克\/克鲜重,“084”号的前体浓度最高达到1.8毫克\/克鲜重,所有数据都远超预期。
“可以收拾东西了。”萧凡把实验记录本合上,封面已经被翻得有点卷边,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笔记。叶之澜则开始整理仪器,把移液器、离心管一一清洗消毒,放回原位,动作缓慢而认真,像是在告别这段封闭的时光。
中午十二点,培养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陈教授带着两个助手走了进来。看到萧凡和叶之澜,陈教授第一句话就是:“辛苦你们了!数据我看了,非常好,这次学术会议咱们有底气了!”
叶之澜看着陈教授,突然笑了,眼角却有点湿:“陈教授,我们没让您失望。”
“不仅没失望,还给了我惊喜。”陈教授拍了拍两饶肩膀,“走,先出去吃顿好的,这十几你们肯定没好好吃饭。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准备学术会议的汇报,争取把康启生物的投资拿下来!”
萧凡和叶之澜跟着陈教授走出培养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刺得两人都眯起了眼。十几没见太阳,突然的光亮让他们有些不适应,却也觉得格外温暖。
叶之澜回头看了一眼培养室的门,心里突然有点不舍。那间没有昼夜的房间,见证了他们的焦虑、失误、激动和喜悦,也藏着他们为红海素研究付出的心血。
“走吧。”萧凡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接下来的任务更重,咱们得好好准备。”
叶之澜点点头,跟着萧凡往前走。走廊的尽头,阳光越来越亮,像在为他们照亮接下来的路。她知道,封闭研究的结束,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学术会议、投资方对接、工业化生产优化,还有无数个难题在等着他们。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和萧凡一起,一步一步往前走,就一定能看到更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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