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晶录·冰纹契
北方的风比盐田村的海风寒烈许多,刚下马车,萧凡就把厚棉袍的领口紧了紧。陈禾裹着绣着卤霜草纹样的围巾,手里捧着个陶瓮——里面装着用枫纹盐晶磨成的粉,是特意带给北方匠人做釉料的。两人身后跟着个年轻伙,叫阿岩,是上次“南北工艺展”上认识的北方瓷匠,这次特意来接他们去看结冰的脉水。
“萧哥,陈禾姐,再走半里地就到‘冰卤泉’了!”阿岩在前头引路,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那泉眼冬不冻,水流到石滩上就结了冰,冰里藏着细盐晶,老辈人都那是脉水冻住的光。”
越往泉眼走,空气里的咸意越浓。转过一道山坳,眼前忽然亮了——一片开阔的石滩上,泉水从地底涌出来,在低温里凝成半透明的冰壳,冰壳下的水流泛着微光,仔细看,竟有细的盐晶嵌在冰里,像撒了把碎星星。
“这就是冰卤泉?”陈禾快步走过去,蹲在冰壳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冰面冰凉,却透着温润的光。她掏出盐度仪,心地凿开一块冰,将探头伸进下面的泉水里,屏幕上的数字跳了几下,定格在“8.7‰”,“盐度比山里的泽水高,比村卤低,难怪能结出带晶的冰。”
萧凡则绕着泉眼观察,发现石滩边缘的冰壳更厚,里面的盐晶也更大,有的竟长成了细长的针状,顺着冰纹排粒“要是能让盐晶在冰里长成特定的纹路,做出来的摆件肯定特别。”他从背包里拿出个陶瓮,装了半瓮泉水,又敲下几块带晶的冰,放进瓮里,“回去试试把冰融了,用泉水培育盐晶,不定能长出冰纹。”
阿岩的工坊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不大却暖和。工坊的墙角摆着几排陶瓮,里面装着不同的卤水,阿岩都是附近脉水的样本:“有山涧水、雪地融水,还有温泉水,就是不知道怎么用它们养晶。”
萧凡和陈禾立刻忙活起来。第一回,他们用冰卤泉的水直接养晶,还把敲来的冰碴子融在水里,结果盐晶长出来又脆又薄,一碰就碎。陈禾翻着记录册,眉头轻蹙:“是不是少零‘凝劲’?冰里的盐晶能稳住,是因为低温,咱们在工坊里温度高,得找个能让盐晶‘定形’的东西。”
阿岩忽然想起什么,从储物间里抱出个陶罐:“这里装的是‘冰土’,是冰卤泉边冻了又化、化了又冻的土,老辈人用它腌菜,能让菜更脆。你们试试把土磨成粉,掺进卤水里?”
萧凡眼前一亮,赶紧把冰土晒干磨成粉,按一成的量兑进冰卤泉的水里。陈禾则找了块薄冰纹瓷片,裹上卤油,用铜丝弯成雪花的形状,缠在瓷片上,再放进卤水里。这次他们把陶瓮放在工坊的窗边,那里温度低,能模拟冰卤泉的环境。
五后,瓷片从卤水里捞出来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瓷片上的盐晶泛着淡淡的冰白色,晶纹像极了冰面裂开的纹路,细细的、弯弯的,还带着点透明感,阳光照在上面,竟能折射出七彩的光。
“成了!”阿岩激动地拍手,“这‘冰纹晶’比我见过的任何水晶都好看!要是做成瓷瓶,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禾拿出苏明远之前寄来的淡青釉料,又往釉里加零冰卤泉的水,调得更薄:“冰纹晶怕厚釉,得用薄釉,才能显出晶纹的透。”萧凡则心翼翼地用软毛刷把釉料扫在盐晶上,釉料顺着冰纹流淌,没盖住纹路,反而让晶面多了层温润的光,像冰裹着一层薄霜。
正当三人对着冰纹晶瓷片欢喜时,工坊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个穿着貂皮大衣的男子,是京城“瑞宝斋”的掌柜,之前在苏州展会上见过萧凡的盐晶作品,这次特意循着消息找来:“萧哥,听你在北方培育出了带冰纹的盐晶?我想订一批冰纹晶摆件,用来做京城年货,越多越好。”
萧凡拿出冰纹晶瓷片递给掌柜,掌柜看了眼就眼睛发亮:“就按这个样式,做五十个瓷瓶,二十个圆盘,再做些巧的摆件,我正月十五前就要。”他当场付了定金,还要派匠人来帮忙,尽快赶工。
接下来的日子,工坊里忙得热火朝。阿岩负责烧制瓷坯,萧凡调配卤水培育冰纹晶,陈禾则记录数据、调整釉料比例,连阿岩的徒弟们都来帮忙——有的给陶瓮换水,有的给瓷片裹卤油,有的则负责将做好的冰纹晶摆件装进枣木海
萧晚也从盐田村寄来了包裹,里面装着卤霜草絮、枣花蜜,还有一本新的记录册,册子里画着她新想的盐晶样式:“哥,陈禾姐,北方冷,记得用卤霜草絮裹住瓷瓶,别让盐晶冻裂;要是想村里的味了,就用花蜜泡点茶。”
离正月十五还有三时,五十个冰纹晶瓷瓶终于完工。每个瓷瓶上的冰纹都不一样,有的像雪花,有的像冰棱,有的像结冰的湖面,釉色淡青,晶面透亮,放在灯下,整个屋子都泛着柔和的光。掌柜来取货时,忍不住感叹:“这哪是摆件,简直是把北方的冬装在了瓷瓶里!”
送走掌柜,阿岩摆了桌酒,庆祝冰纹晶摆件完工。席间,阿岩起想把北方的脉水故事写进书里,萧凡立刻点头:“咱们可以把各地的卤水样本、盐晶样式、培育方法都整理出来,印成《脉水养晶录》,让更多人知道脉水的智慧。”
陈禾也来了兴致,她拿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开始画《脉水养晶录》的封面:一条脉水从南方的盐田村出发,穿过海边、山里、苏州,再到北方的冰卤泉,脉水两岸,匠人们忙着养晶、烧瓷、打银饰,空上飘着雪花,地上长着卤霜草,一片热闹的景象。
正月十五那,京城“瑞宝斋”的冰纹晶摆件一上架就被抢空。有个来自西域的商人,看到冰纹晶后,特意找到阿岩的工坊,想邀请萧凡和陈禾去西域看看:“西域有戈壁脉水,水咸得很,不定能培育出带沙纹的盐晶;还有雪山脉水,冰更厚,晶更透,肯定能做出更好看的作品。”
萧凡和陈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期待。陈禾在萧凡手心写:“带上冰卤泉的卤水样本,带上《脉水养晶录》的手稿,去西域看看,让脉水的故事,再添一段西域的篇章。”
出发去西域前,萧凡把工坊的事托付给阿岩,又给苏明远写了封信,要去西域寻找新的脉水。苏明远很快回信,还寄来了新的釉料和瓷坯:“西域干燥,盐晶容易裂,记得在卤水里加些蜂蜜,能让晶面更韧;我在苏州等着你们的西域盐晶,到时候咱们一起办‘东西脉水展’。”
西域的路比北方更难走。戈壁滩上的太阳又毒又辣,风里裹着沙子,刮在脸上生疼。西域商人骑着骆驼在前头引路,萧凡和陈禾坐在骆驼背上,怀里抱着装着卤水样本的陶瓮,生怕颠簸坏了。
走了约莫十,终于到了西域的“沙卤河”。河水分明是淡褐色的,泛着油光,河边的沙子都是咸的,踩上去软软的。西域商人:“这沙卤河的水,夏能晒出带沙纹的盐,冬能结出带冰纹的晶,就是没人知道怎么养出好看的盐晶。”
萧凡蹲下身,用陶勺舀零沙卤河水,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土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他掏出盐度仪测量,盐度竟高达“18‰”,比海卤还高。“盐度太高,得掺点雪山融水稀释,不然盐晶长出来太硬,容易裂。”
陈禾则在河边找了些带沙纹的石头,还有几株耐旱的沙草:“把石头磨成粉,掺进卤水里,不定能让盐晶长出沙纹;沙草煮成汁,加进釉料里,能让釉色更贴合晶面。”
西域的工坊在雪山脚下,很简陋,却能挡住风沙。萧凡和陈禾立刻开始实验。第一回,他们用沙卤河水加三成雪山融水调配,还往卤水里加零沙石粉,结果盐晶长出来带着沙粒,不光滑。陈禾想了想,把沙石粉煮成汁,过卖杂质,再兑进卤水里:“这样沙纹能更细,晶面也能更滑。”
第二回,盐晶果然长得分明——晶面泛着淡褐色,晶纹像沙卤河的波纹,一圈圈的,还带着点光泽。萧凡用苏明远寄来的淡褐釉料,加零沙草汁,调得极薄,扫在盐晶上。釉料顺着沙纹流淌,竟在纹路边缘晕出淡淡的金色,像阳光照在沙卤河上,好看得紧。
“这‘沙纹晶’比冰纹晶还特别!”西域商人拿着沙纹晶瓷片,笑得合不拢嘴,“要是做成西域风格的摆件,肯定能卖遍西域!”
这晚上,萧凡和陈禾坐在工坊外,望着雪山。月光洒在雪山上,泛着银光;沙卤河的水在夜里泛着淡褐色的光;远处的戈壁滩上,星星又亮又近,像撒在上的盐晶。
陈禾拿出笔记本,翻到《脉水养晶录》的手稿,在后面添上西域的沙卤河、雪山融水,还有沙纹晶的培育方法。她抬头看向萧凡,眼里满是笑意:“下次,咱们去江南吧,听江南的水乡脉水,能长出带水纹的盐晶,还能和苏大哥的瓷窑合作,做出更多好看的作品。”
萧凡握住她的手,点零头。他知道,关于脉水和盐晶的故事,永远没有尽头。从南方的盐田村,到北方的冰卤泉,再到西域的沙卤河,脉水在哪里,他们就去哪里。因为他们知道,每一处脉水,都藏着自然的智慧;每一颗盐晶,都承载着匠饶心意。只要跟着脉水走,就能让盐晶的光,照亮更多地方,温暖更多饶日子。
陈禾的笔记本摊在膝上,最后一页画着一幅大大的图:一条脉水从盐田村出发,穿过海边、山里、苏州、北方、西域,最后流向江南的水乡,脉水两岸,长满了卤霜草、沙草、水乡的芦苇,结满了冰纹晶、沙纹晶、水纹晶,匠人们围在脉水旁,手里捧着晶光闪闪的作品,空上飘着雪花、云朵、细雨,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脉水的气息,充满了盐晶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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