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受创,黑暗化身凝聚进程被打断,这片死寂的核心空间彻底沸腾暴怒!
如同幕压下的黑暗能量翻滚咆哮,其中那未成形的化身轮廓发出亿万怨魂尖啸般的嘶鸣,伸出的无数只黑暗巨手遮蔽日,每一只都蕴含着撕碎星辰、污染法则的可怖力量,自四面八方狠狠抓来!整个空间的压力骤增到了极致,空气(如果还有的话)凝固如神铁,疯狂挤压向中心那一点白衣染血的身影。
曦儿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更多的鲜血渗出,将白衣染得越发凄艳。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亿万载玄冰深处,又像是被投入了熔炼万物的洪炉,极致的冰冷与毁灭性的炽热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同时作用于神魂与肉身,几乎要将她撕裂、碾碎、同化。
但她眼中的光芒,却在这极致的压迫下燃烧得愈发炽盛!那是一种超越了痛苦、疲惫乃至生死界限的决绝!
“断因果”古剑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战意与决死之心,剑身嗡鸣不止,那灰蒙蒙的混沌剑光再次亮起,虽不如之前斩破巢穴时那般恢弘浩大,却更加凝练、更加内敛,仿佛将所有力量都压缩到了极致,只为了最终极的爆发。
她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身后是万千生灵赖以生存的世界,是母亲以生命守护的净土,是那些在烽烟中挣扎的身影最后的希望。
唯有前进,唯有斩灭!
“寂灭……你的尽头,到了!”
曦儿的声音因巨大的压力而带着一丝沙哑,却有着金石般的坚定。她无视那抓来的无数黑暗巨手,无视周身几乎要崩溃的剧痛,将残存的所有神力,连同着燃烧的生命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古剑!
“以我混沌为引,燃此残躯为炬,断万古之恶因,斩永夜之死果!”
古老的咒言自她心间流淌,每一个字吐出,她身上的气息便衰弱一分,但剑上的光芒却暴涨一截!那是一种献祭,献祭自身所有,换取斩断一切因果的终极一击!
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朵即将燃烧殆尽的赤色莲花,花瓣染血,却绽放出最后也是最夺目的光华。
“斩——!”
一声叱咤,贯穿永夜!
“断因果”古剑发出一声悲鸣般的惊剑啸,剑身之上,那些亮起的古老符文骤然脱离,环绕着剑罡疯狂旋转,最终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几乎看不见的灰线,悄无声息地斩出!
这一剑,没有之前那开辟地般的威势,却蕴含着一种“存在”与“否定”的终极法则之力!它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画迹,直接归于虚无!那抓来的黑暗巨手碰触到这道灰线,无声无息地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灰线速度并不快,却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径直斩向那团压下的黑暗幕,斩向其中那未成形的化身轮廓!
寂灭本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发出了惊恐与暴怒交织的咆哮,所有的黑暗能量疯狂回缩,试图守护那核心的化身。巢穴残骸中也涌出滔黑潮,拼命阻挡在那道灰线之前。
但一切都是徒劳。
灰线过处,万法成虚,万恶皆断!
它轻描淡写地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黑暗阻挡,仿佛那些能轻易湮灭星辰的力量只是虚幻的泡影,最终,精准地没入了那团黑暗幕的核心——那未成形化身的轮廓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咆哮翻滚的黑暗幕骤然停滞。其中的化身轮廓剧烈地扭曲、闪烁,发出一连串不成调的、意义不明的尖啸,那尖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以及…一丝恐惧?
下一刻——
嗤啦!
仿佛一块无比巨大的黑色绸布被从中间强行撕开!那凝聚了寂灭本源大部分力量的黑暗幕,连同其中那未成形的化身,被那道细微的灰线从正中一分为二!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彻底的“消亡”与“断绝”。
被斩开的黑暗能量如同失去了源头活水,迅速变得黯淡、透明,最终如同风中残烛般,无声无息地消散瓦解。那未成形的化身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最终极的厉啸后,轮廓彻底崩碎,化作最精纯的寂灭本源,却不再具有任何意志,反而被那道灰线中蕴含的混沌法则强行逆转、吞噬、同化!
巢穴的搏动戛然而止,表面的巨大伤口不再愈合,反而迅速变得灰败、干枯,最终“轰”的一声,彻底坍塌,化作一地毫无生机的飞灰。周围那些扭曲的晶体柱、残存的傀儡,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纷纷崩解湮灭。
笼罩核心空间的绝对黑暗开始消退,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光芒,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带着淡淡生机的莹白光芒,从这片空间的深处缓缓渗透出来,如同久违的晨曦,艰难地刺破永夜。
成功了……
寂灭本源培育的化身已被斩灭,其核心意识遭受重创,暂时陷入了沉寂。
曦儿拄着剑,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咳着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浑身浴血,白衣几乎找不到原本的颜色。那双璀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比,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血珠与汗滴,不住地颤抖。
献祭了大部分神力与生命本源,催动“断因果”古剑斩出那超越极限的一击,几乎掏空了她的一牵此刻的她,虚弱得连一个普通凡人都不如,经脉寸寸碎裂,混沌神格也变得黯淡无光,只在勉强维系着她最后一缕生机不散。
手中的“断因果”古剑,在发出那终极一击后,剑身上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灵光尽失,变得如同凡铁,甚至比凡铁更加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与主人一同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曦儿艰难地抬起头,望着那逐渐驱散黑暗的莹白光芒,感受着空间深处那微弱却顽强的、属于世界树本身的生机正在缓慢复苏,染血的嘴角,努力地想牵起一个欣慰的弧度,却连这点力气都快没有了。
值了……
只要世界树能得以喘息,万物生灵能有一线生机,她这身血肉修为,乃至这条性命,舍弃了又何妨?
只是…终究还是没能亲眼看到安魂林的晨曦,没能再喝一口阿婆熬的暖粥,没能…
意识开始模糊,视线逐渐被黑暗吞噬,身体的冰冷与沉重感越来越强。她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向无尽的深渊坠落。
就在她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那片空间深处渗透出的莹白生机光芒,似乎感应到了她这缕即将消散的、与混沌同源的气息,微微波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丝极其细微、却精纯温暖无比的生机能量,如同受到牵引般,缓缓流淌而来,轻柔地环绕住她残破的身躯,一点点地渗入她的伤口,温养着她近乎枯竭的经脉与神格。
这丝能量太过微弱,对于她严重的伤势来,杯水车薪,却如同寒冬里的一点星火,暂时护住了她心脉最后一丝暖意,延缓了她生命力的流逝。
是世界树残存的本源意识,在向她表达感激与挽留吗?
曦儿无法思考,也无法回应,最终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失去了所有知觉。
唯有一身染血的白衣,在逐渐亮起的莹白微光下,静静地躺在破碎狼藉的大地之上。如同风暴过后,一枝凋零在灰烬中的赤色莲花,残破,却依旧保留着最后一抹惊心动魄的凄艳与余温。
远处,隐约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正艰难地向着这片核心区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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