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外,数万燕军已经出城,在谢玄的安排下,陆陆续续向河东转移。
他们会在河东重新完成分配,少部分继续留在军中 ,大部分则被打散分到各州郡,分发土地,分配户籍,退伍为民。
王凝之带着郑遇和杨县守军过来的时候,谢玄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快步上前,来到王凝之的马前,低声道:“今日可是受降仪式,事关重大,这些人衣冠不整,实在有失礼数。”
杨县守军多日苦战,险死还生,自然没什么形象可言,但衣衫铠甲虽不整齐,却一个个精神抖擞,昂首阔步。
谢玄担心王凝之带这群人过来,会激怒燕人,影响受降的顺利进校
王凝之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无妨,这是他们应得的。”
谢玄竟一时不知他指的是郑遇的队伍,还是出城投降的燕人。
不过王凝之已经策马越过他,带着众人向城门而去。
慕容垂手持降表,带着燕国官员早已在城门外等候。
王凝之让慕容令传话,为慕容垂保留了最后的体面,只是简单地出城投降,没有搞口含玉璧,推着棺材,自缚双手的那一套。
郑遇上前扶起慕容垂,接过降表,递到王凝之的手里。
王凝之在马上道:“慕容公心念苍生,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令人佩服。”
慕容垂抬头看着这个和自己争斗了十几年的老对手,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支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队,苦笑一声,“王公带得一手好兵,我不及也。”
王凝之大笑,不再多言,率军入城。
平阳作为都城,一应从简,仅有的一座大殿是用来举办朝会的,不过因为年年征战,慕容垂在京中的时间并不多,宫中内侍宫女之类都很少。
王凝之简单转了转,喊来谢玄,“我过两日便回洛阳,你将这里的宫殿拆了,从河东移师到平阳来。”
谢玄诉苦道:“让我歇歇吧,我就当我的雍州刺史,并州的事你重新找个人接手。”
他以为王凝之要他搬到平阳,是打算将并州交给他打理。
“你怎么如此惫懒,”王凝之不满道:“关中尚未收复,你的雍州不过河东和弘农两郡之地,是刺史,和郡守有何区别?”
但谢玄是真累了,吐槽道:“可我又不是只负责这两郡的民生,一会伐秦,一会灭燕的,我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并州刚刚收复,要做的事肯定不少,谢玄实在是不想接手。
王凝之摇摇头,拿他没办法,“那你把河东和平阳安顿好,先随我回洛阳吧,开春之后再回来。”
谢玄喜道:“多谢姊夫,我会让瑗度驻军河东,长度整顿平阳。”
王凝之教训道:“眼下秦国未灭,还没到可以休息的时候,你可不能大意。”
谢玄连连点头,又想起一事,道:“我清点燕国权贵名单,发现慕容凤不在上面,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在我们过来前便逃走了。”
王凝之愣了下,“杀父之仇,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谢玄继续道:“我打听了一下,慕容凤能去的地方有两个,一是投靠黄河以东的刘库仁,那里聚集着不少代国的鲜卑旧部,受秦国的保护,二是西北的吐谷浑,他们的首领和慕容凤是同宗。”
吐谷浑之名来自他们的鲜卑首领慕容吐谷浑,他是燕高祖慕容廆的庶兄,因兄弟不睦,带着自己的部下一路西迁至祁连山附近。
王凝之闻言摇摇头,“随他去吧,不用管了。”
战事结束,冬日将至,大家终于迎来一个难得的休整期。
几日之后,王凝之带着谢玄和慕容垂一行返回了洛阳。
王殊刚刚结束了蜀地的游历,在城门口迎接父亲归来。
王凝之看到儿子,十分欣喜,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人多嘴杂,父子俩也顾不上什么,先按流程办完入城仪式,安顿好慕容垂等人。
搞完这一切,王凝之才回宫,看到坐在厅中的谢道韫和王殊。
“你们是在等着为我庆祝吗?”
王殊正色道:“阿耶消灭残燕,收复并州和漠南,离统一下又近了一步,实在可喜可贺。”
谢道韫则道:“听这次十分凶险,差点被鲜卑人大军困在城郑”
王凝之在他们边上坐下,笑道:“没那么夸张,我本来就是去当诱饵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全冲着我来了,还好我一向谨慎,跑得也快。”
谢道韫叹道:“以后别再亲自领军了,又不是非你不可。”
王凝之眼珠一转,抱怨道:“我不做多点怎么办,这次本来还想将并州交给阿羯的,结果他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死活要跟我回洛阳休息。”
谢道韫双目圆睁,“真有此事?”
王凝之看向儿子,“你问阿奴,他舅父是不是随我一起回来了?”
王殊点点头,证明父亲所言非虚。
谢道韫冷哼一声,“一个喜欢冒险,一个懒惰懈怠,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王凝之叫屈,“全下都知道我素来谨慎,贪生怕死,何来喜欢冒险一?”
谢道韫红了眼,“下人只看到你的荣光,可曾为你担惊受怕?”
“好啦,以后真不会了,”王凝之靠近妻子,道:“如今兵多将广,我是应该给大家让让位置。”
谢道韫侧过头,没有接话。
王凝之轻轻拍着谢道韫的手,转移了话题,问儿子道:“出去这么久,可有收获?”
王殊老实道:“下百姓,原来不都是洛阳这样的生活,江左苦于高门林立,百姓们只能依附于世家,才能勉强过活,巴蜀之地则僚人众多,他们不受教化,愚昧之中掺杂着淳朴,可淳朴之中又带着几分狡诈,与汉人格格不入。”
王凝之满意的点点头,“就这几句话,足见你是认真思考过的,可有解决之法?”
“阿耶这个问题有些大了,我不知从何回答。”王殊苦笑,想了想,简单道:“江左的问题,恐怕只能动用武力,迫使那些高门迁出来,而巴蜀的僚人问题,只能靠施恩和教育。”
王凝之不为难儿子,笑道:“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清楚的,回头你写个章程出来,给我看看。”
王殊答应下来。
王凝之又道:“鲜卑饶问题基本解决,你去安排一场宴会,邀请邺城朝廷和平阳朝廷的鲜卑权贵到宫中一聚。”
王殊问道:“他们之间有些龃龉,会不会到时候闹得场面上不好看?”
王凝之冷笑道:“阿奴你要记住一点,我留下他们,甚至重用他们,前提是他们认我为主,如果他们敢在我的宴会上闹事,那就是破坏了这一前提。”
王殊凛然称是,下去安排,将大厅留给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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