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沙漠的夜晚冷冽而寂静,唯有风声在无垠的黄沙上低吟。
那座奢华的宫殿矗立在夜色之中,金色的灯光映照着大理石铺就的长廊,
繁复的雕花镶嵌着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辉。
每一扇窗都镶嵌着金箔,每一盏灯都照耀着财富与权势的巅峰。
这座宫殿的主人,卡拉姆·沙希德,已然是阿尔沙姆王国最炙手可热的富商,
他的名字足以让无数政客跪伏在他的影子之下。
但此刻,这位掌握着财富与权力的男人,正蜷缩在丝绸铺满的卧榻上,
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呼吸沉重,额头沁满冷汗,指尖时而抽搐,像是试图挣脱某种看不见的束缚。
在他的梦境里,一片荒芜的黑色荒原无边无际地延展。
空布满裂痕,黑色的触须自那些裂口中垂落,
如同扭曲的藤蔓,向大地缓缓探出,蠕动、纠缠,释放出令人作呕的恶意。
四周响起低沉的呢喃,那声音若即若离,仿佛有无数张嘴藏在黑暗里轻声低语,呢喃的韵律诡异而冰冷,令人窒息。
“卡拉姆……”
那声音并非普通的呼唤,而像是直接渗透进他的灵魂,
每一个音节都敲击着他的神经,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渴望更多,对吗?”
卡拉姆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无尽的虚无,
荒原之上,影子在大地上游走,却找不到它们的源头。
“你是谁?”他低声问道,嗓音仿佛被这片世界的规则削弱,飘散在空气之郑
“我是钥匙,是你渴望的一牵”那声音带着一丝愉悦,如同对一个终于臣服的猎物低笑,
“权力、财富、永恒的生命……你所追逐的,不过是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卡拉姆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的野心在这一刻被点燃。
他曾经站上商业的巅峰,拥有让世界俯首的财富,但仍未能掌握真正的权力。
他不甘于仅仅做一个商人,他想要成为神话中的王者,让万物在他的意志下臣服。
而现在,这个声音似乎在告诉他,他可以得到更多。
“我要怎么做?”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被禁忌的渴望吞噬了一角理智。
“献祭,生命的献祭……”那声音带着一丝低笑,像是等待这句话许久的猎手。
“你将用他们的血肉铺就你的道路。”
——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入房间,
轻柔的金光映在卡拉姆额头上的汗珠上,使它们折射出微妙的光晕。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仿佛刚刚从水底挣扎而出,脖颈和后背湿透,丝绸被褥也因汗水而微微发凉。
“主人,您没事吧?”门外传来侍从心翼翼的声音。
卡拉姆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没事。”
他坐起身,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仍感到一丝异样的冰冷。
他盯着窗外无边无际的沙漠,风卷起金黄的沙尘,在晨光中形成一道道飘渺的光束,
仿佛一道道裂隙正缓缓在世界的边缘成型。
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一个荒唐的梦而已。
但那个声音,却仍在他脑海深处回荡,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福
——
可怕的是,那低语从未消失。
无论白黑夜,它像是潜伏在他的影子之中,在他闭上眼的瞬间浮现,
在他独处时回响在耳畔,如同沙漠里无形的风,缠绕着他的思维,逐渐渗透进他的意识深处。
渐渐地,卡拉姆开始相信,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而是某种启示。
——
第一次,他尝试着顺从那个低语。
一次商业谈判中,他的对手是个强硬的老狐狸,谈判桌上滴水不漏,死死咬住价格不放。
卡拉姆一边倾听着对方的言辞,一边在心底默念着那个梦境中的低语。
他几乎是试探性地将目光投向对方——然而,仅仅几秒钟,对方的神色便开始微妙地变化。
原本冷静如蛇的商人,突然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掐住了喉咙,
脸色苍白,额角冒出冷汗,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我……我们可以重新考虑您的提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害怕着什么不知名的恐惧。
卡拉姆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第一次窥见神明的影子。
“这就是深渊的力量。”
那低语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得意。
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掌控、服从、绝对的权力——他终于尝到了它的滋味。
他开始沉迷于这种力量,开始顺从那些低语,开始在黑暗之中窥探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触及人类社会的顶端,可现在他才知道,那不过是井底之蛙的可怜幻觉。
真正的支配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卡拉姆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的眼底映出了一丝细微的黑色波动,像是一道隐秘的裂痕,正缓缓蔓延,向着某个未知的深处延展。
以城市为代价,换取更高的地位与永恒的权力。
低语的声音萦绕在卡拉姆的耳边,带着甜美的蛊惑,仿佛蜜糖般缓缓渗透进他的灵魂。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世界的裂缝中爬出的虫,缠绕、啃噬、扭曲着他的思维。
“你将成为深渊的代言人,主宰命阅棋局。”
卡拉姆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那张脸仍是他的,但又仿佛变得陌生,眼眶深陷,皮肤紧绷,微笑中透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扭曲。
他缓缓抬起手,镜中的影子却比他早一步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嘴角的笑容微微扩大了一丝。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只是自己。
但这不重要。
献祭已经开始。
他动用了自己的势力,将名下的秘密工厂改造成血肉的熔炉,
贫穷的流民、失踪的孤儿、被社会遗弃的游魂,被以工作和庇护的名义引入工厂,
然后再也没有人走出来。夜幕降临后,那些工厂的地下熄灭疗光,
取而代之的是深红色的火光,如同燃烧的地狱。
每一次献祭,低语都会变得更加清晰。
卡拉姆能感受到体内的变化,灵魂的枷锁正在松动,他的五感被强化,
甚至能够听见那些被他献祭的人在临死前脑海里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感知到他们的恐惧,感知到他们的痛苦,感知到他们的灵魂被撕裂时释放出的最原始的恐惧。
“伟大的深渊,您的意志将由我完成!”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回荡,低沉、狂热,如同信徒的祷告,又如同疯子的呓语。
他的倒影在镜中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白逐渐被黑暗吞没。
——
这将是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夜。
卡拉姆站在城市中央最高的大厦顶层,脚下是这座城市的辉煌。
无数霓虹灯交织成光的海洋,街道上灯火通明,行人熙攘,仿佛这里仍然是一个繁华而充满活力的都剩
可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只是献祭的燃料。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缓缓滑落,如同一滴滴鲜血。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眼中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却没有一丝温度。
“所有的繁华,都将成为我的献祭。”
他喃喃自语,语气温柔得如同爱人间的呢喃,眼底却燃烧着癫狂的光芒。
“主人,一切准备就绪。”身后,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韧头恭敬地道,声音里带着狂热的敬畏。
“很好。”卡拉姆微微点头,缓缓举起酒杯,仿佛在向整座城市致以最后的敬意。
他闭上眼睛,耳边的低语愈发清晰。
“开始吧,将这座城市献给深渊。”
——
与此同时,一支雇佣兵队正驶入城剩
风尘仆仆的军车穿过街道,车轮碾过湿润的地面,带起一丝泥水。
他们刚刚从丛林的地狱中逃出生,身心俱疲,本想在这里短暂修整。
“终于到城里了,我快受够丛林里的鬼地方了。”
蝎子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
“今晚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喝几杯,然后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别光想着享乐。”火狐冷冷地道,检查着手中的药包,“伤员的安置比你的娱乐重要。”
“明白明白。”蝎子耸了耸肩,咧嘴一笑,“不过,等我们安置好,队长总不会拒绝我们稍微放松一下吧?”
副驾驶座上的周行远没有接话,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疲惫的双眼透过车窗,望向街道上流动的霓虹灯光。
他无法放松。
那片丛林里的噩梦,那个无法名状的怪物,
至今仍在他的脑海深处盘旋不去,像是一道挥之不散的阴影。即便是这座繁华的城市,也无法让他的神经松懈半分。
“希望这里能平静一点。”他低声道,像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直觉告诉他,这里并不平静。
当军车驶入城市中心,街道依旧热闹,霓虹灯照耀着人们的笑脸,一切都似乎如常。
但周行远的直觉在警告他。
他嗅到了一丝异常的气息,那种熟悉的、不属于人类的感觉。
“别掉以轻心。”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我有种不祥的预福”
蝎子正要开口调侃,却在转角的街道上瞥见了一道迅速闪过的黑影。
他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无法形容自己看见了什么。
只是一瞬间,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窃窃私语,那些声音冰冷、扭曲,
像是从深井底部传来,幽暗、沉缓,却充满了吞噬一切的深渊般的诱惑。
周行远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猛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的夜空下,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静静地矗立着。
它伫立在霓虹灯光之上,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之中,
玻璃幕墙上倒映着城市的灯火,然而,在某一瞬间——
大厦的倒影里,光亮扭曲了一下。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一角。
周行远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地方……不对劲。”
他低声道,握紧了身侧的步枪。
车厢内的气氛陡然沉默,风穿过车窗的缝隙,带来一丝潮湿的冷意。
他们的休整,才刚刚开始。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走进了更深的阴谋与猎杀的祭坛。
而这座城市的夜晚,已经不属于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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