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被易芳戳破心事，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耳根都泛着热。她非但没松开抱着易芳胳膊的手，反而抱得更紧了，脑袋还轻轻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我就想跟易芳姐多待一会儿嘛，反正哲哥又不缺人陪。”
易芳被她逗得无奈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呀，真是个黏人精，行吧行吧。”
沈月立刻眉开眼笑，松开手又拉着易芳的手晃了晃：“易芳姐你真好！”
一旁的胡静看了看手腕上的旧手表，然后理了理衣角，语气平淡地：“我下午还有事，今就不陪你们逛了，等改有空，再一起好好耍一下。”
申二狗正摸着肚子回味刚才的回锅肉，听见胡静要走，连忙抬头道：“胡知青，你去忙吧！今谢谢你请客啊！”
胡静点零头，目光又不经意地扫过唐哲，眼神里的情绪复杂难辨，最终还是没什么，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里渐渐拉长，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的梧桐树下。
等胡静走远了，沈月才拉了拉唐哲的袖子，声问：“哲哥，那你下午要去哪里呀？不跟我们一起去汪家巷逛吗？”
唐哲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拍了拍随身的帆布包。他压低声音，凑到沈月耳边：“我去找人看看金印，看看能换多少钱。”
“啊？你要倒卖文物？” 易芳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但又不敢大声话，刚完又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放下心来。
唐哲连忙摆了摆手，也压低声音解释：“你别这么紧张，这金印不是什么高等级的文物，充其量算是以前乡下地主家里的东西，算不上国宝。再了，我现在正缺钱呢 ，不找点门路怎么行？”
易芳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唐哲，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以前我还以为你会把这金印上交上去，换一面锦旗当荣誉呢。”
唐哲忍不住笑了：“大姐，我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要锦旗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我现在最缺的是钱，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荣誉。”
他心里清楚，《文物保护法》要到 1982 年才正式施行，现在虽然偶尔有市场部门的去查，但却管得不严，但鬼市上这种民间文物的交易并不少见。
申二狗也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正好正好！我也想跟去看看我那些铜钱眼眼值多少钱！”
易芳听到这里，也不再管唐哲他们，和沈月道：“我们先走吧，去晚了人家都关门了。”两个女人手拉着手走了。
唐哲和申二狗坐了很久的公交车，才到了金沙坡。
这里位于林城的园林北路到龙井街之间的斜坡处，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摊位和低矮的房屋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旧木头和尘土的味道。
“这就是金沙坡啊？” 申二狗从公交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感叹道，“比我们县城的集市还热闹！”
唐哲点零头。
这里是林城有名的“鬼时，白也有人，但晚上更热闹。既有露摊位，也有藏在旧书店、家具店甚至茶馆里的隐蔽交易点，专门做古玩和二手货生意。尤其是现在政策刚放开，以前那些被打倒的地主家庭、前朝没落的富家子弟，都把家里埋藏的宝贝拿出来卖，不少人就是在这里靠倒卖古玩发了财，也诞生了一大批黔省富商。
两人顺着斜坡往下走，路边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有的摊位上摆满了旧衣服、旧家具，甚至还有生锈的农具；有的摊位上则摆着各种 “古玩”， 有缺了口的瓷碗、发黄的旧书、锈迹斑斑的铜钱，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玉佩、铜器的东西，大多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申二狗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会儿指着一个铜香炉问：“唐哥，那是什么呀？看起来好老的样子。”
一会儿又指着一串铜钱喊：“唐哥，那是不是古代的钱？能值多少钱啊？” 他跟在唐哲身后，嘴巴就没停过，满脸都是好奇。
唐哲却一直没话，只是放慢脚步随便看了看，这些东西对他这个外行来都是一眼假的东西，毕竟这里不是中原地带，出土的文物少之又少，做旧的工艺非常粗糙。
就这样，他们一连走过了二十多个摊位，申二狗终于忍不住了，拉了拉唐哲的胳膊：“唐哥，我们不是来卖金印的吗？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这些人收不收啊？”
唐哲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二狗，你别急啊。”
申二狗挠了挠头，只好闭上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唐哲指着不远处一家挂着 “老茶馆” 木牌的铺子：“走吧，我们进去喝杯茶，歇会儿。”
“我不渴啊。” 申二狗嘟囔着，眼睛还盯着旁边摊位上的一串铜铃铛 ，那铃铛看起来亮晶晶的，他总觉得是个宝贝。
唐哲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朝着茶馆走去。申二狗无奈，只好快步跟上，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多看了那串铜铃铛两眼。
茶馆里光线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茶叶和烟丝混合的味道。里面摆着七八张方桌，有的桌子旁坐着几个中年人，正围在一起低声聊；有的桌子则空着，上面还留着没收拾的茶杯。
两人刚走进来，并没有人过来招呼 ，这种茶馆本就是古玩交易者的 “据点”，来的大多是熟客，没人会主动上前搭话。
唐哲目光扫过全场，见角落有一张空桌子，便拉着申二狗走了过去坐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烟盒，放在桌子正中央，然后便靠在椅背上，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起来。
申二狗看得一头雾水，刚想问 “放个空烟盒干什么”，就见一个戴着圆框眼镜、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个紫砂壶，笑眯眯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肚子圆滚滚的，走路的时候身子微微晃动，看起来像个弥勒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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