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微微颔首之际,目光已然牢牢凝注在对方脸上,紧接着便细细询问起龙华城自他率百人离去之后的点滴变迁。他眼神中的关切浓郁得仿佛要溢出来,哪怕对方话语里极细微的停顿与颤抖,都绝不肯轻易放过,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品味出背后潜藏的风云变幻。待对方话音落下,他指尖轻轻一转,幻星戒便已滑出两瓶悟心丹。他抬手轻抛,动作行云流水,丹药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浅金色的优美弧光,瓶身流转的灵力仿若揉碎的点点星光。当丹药瓶落在对方掌心时,依旧带着丝丝温凉的灵气——这是他对对方据实相告的诚挚谢意。
这幻星戒本是幻星帝君的遗物,如今帝君逝去之后已成为他炼制的分身,而戒内空间壮阔无垠,宛如浩瀚星海,即便是以储物量大而闻名的星耀戒,与之相比也难及分毫。戒中的珍宝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师尊遗留的法器与典籍,每一件都裹挟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深厚道韵,翻开典籍,仿佛能嗅到当年修仙界那缥缈如云的气息;一类是幻星帝君昔日间的旧藏,其中的兵器之上似乎还凝着上古战场的凛凛余威,玉器之中更是藏着不少幻星帝君修炼时的深刻感悟;还有一类是他当年在长白山偶然获得的白山真人秘宝,其中既有能够助力修士突破瓶颈的奇珍异宝,也有蕴含独门神通的神奇法宝。每一件珍宝都是他精心挑选而来,是他往后修行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依仗。
除此之外,幻星戒的深处还堆放着蓝星夏国国内各企业这几年加急赶制的物件——这是他与沈毅钧等龙华城核心人员共同定下的扩张大计:先通过商路渗透灵界五大洲,以丰厚的利益捆绑住忠心的势力,再以“护商靖匪”的名义出兵,一步一个脚印地拓展版图。那些从蓝星带来的物件,正是这计划的关键所在:有供修士使用的聚灵灯,能助修士更好地吸纳灵气;有百姓日常使用的耐热瓷,坚固耐用且独具特色;还有尚未完全成形却已初显神通的法宝雏形,每一件都凝聚着夏国工匠与修士的心血,只等着在灵界的商市上大放异彩,吸引众饶目光。
此前,他在与凌飞交接宗主之位时,早已用玉简精心复刻了神风仙宗的所有传唱—不仅包括功法武技,还有先辈们的修行札记、修仙界的游历趣闻,甚至连古籍里夹着的草药图谱都没有遗漏。那满满一匣玉简,可谓是宗门无数年根基的生动缩影。至于宗门秘宝,他更是丝毫没有含糊:炼器所用的玄铁、炼丹所需的仙植药草、鸿蒙神珠里培育的灵植活株,一部分移栽进宗门秘境,让它们在灵脉的滋养下继续茁壮成长;剩下的则全部装进星耀戒,连同那枚可以拆合的宗主令牌一起交给了凌飞——那令牌与星耀戒,乃是往后每一代宗主交接时的重要信物。如今,这幻星戒便成了他唯一随身携带的储物法宝。
凌风跨过城主府朱漆大门之时,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庭院里的草木依旧保持着往昔的模样,那棵桂树的枝桠仍旧斜斜地搭在石阶上,然而仔细看去,叶脉间竟增添了一些细密的纹路,好似岁月悄然刻下的痕迹。他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路缓缓前行,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能勾起一段旧时的回忆:曾在这树下与沈凯切磋剑法,彼时剑影闪烁,招式凌厉;曾在这石阶上聆听陆羽诵读古籍,那朗朗书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也曾在这里与首任城主沈毅钧品茶,畅谈商讨龙华城的发展方向。可是如今,脚边的青苔已然换了新的颜色,就连风中的味道都多了几分陌生之釜—原来,他竟已离开如此之久。
离书房还有几步之遥时,灵觉敏锐的灵风便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低语声。他侧耳细听,沈凯的声音中竟裹挟着焦虑,而陆羽的话语里则带着深深的无奈,两种情绪交织着飘了出来。
“师弟,你知道吗?灵渊秘境的消息一传开,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咱们城里就涌进来五千多万人!”沈凯的声音紧绷,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屋里焦急地绕着圈踱步,“这些人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宛如一团乱麻,而且个个修为高深莫测,在他们原本的地方就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看待低阶修士就如同看待草芥一般。治安署上报的死伤案件,数量一比一多——再这样下去,城里迟早要陷入大乱!”话间,还能听到他搓手的声音,那声音里透露出的急切与害怕,即便隔着门也能深切感受到。
陆羽轻轻叹息一声,这声叹息如同被风吹皱的水面,悠悠飘来:“何止这些啊。据传闻,秘境里不仅有突破瓶颈的难得机缘,还传言有九转散仙的传承,灵界各洲的强者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就连那些半只脚已经踏入贤尊境的老怪物,都纷纷朝着咱们城赶来——那些人脾气古怪,稍有言语不合便会动手。如今师兄不在,就咱们俩这点本事,根本压制不住这混乱的局面……”他顿了顿,声音里又添了几分怅然,“师兄他们回蓝星都已经五年多了,也不知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话音落下时,能听见布料摩擦的轻微声响,想来是他低下头,眼底藏不住的迷茫与无奈。
沈凯刚要接过话茬,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就在两人对着叹气之时,书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两位师弟在这儿唉声叹气,伤春悲秋的,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凌风笑着打趣道,声音里带着刻意放软的融融暖意,试图将屋里压抑的沉郁氛围冲散一些。他站在门口,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连眉眼间的纹路都染上了温和的色泽。
两人起初听到声响,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明明已经过议事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可等听清那句“师弟”,再抬眼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怒火瞬间便被如潮水般汹涌的惊喜冲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顿了半拍。
“师……师兄?!”沈凯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连指尖都在微微抖动;陆羽则已快步冲了过去,眼眶红得仿佛浸了水一般。“师兄,你可算回来了!”两人立刻围在他身边,话语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倾泻而出:起刚接管事务时的手忙脚乱,面对各方势力挑衅时的咬牙坚持,灵渊秘境消息传来后的日夜忧心,以及看着城里乱象丛生却又无力解决的憋屈与无奈……那些未曾出口的委屈,那些独自默默扛下的压力,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全部涌上心头,连声音都带着隐隐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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