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灵堂外的院里，一时充斥着大大情绪不同的各种“不可”。
甘甜站在最前头，偷偷看身边徐泽舟的表情，张张嘴，“叔……”
她有点无措，想点什么，却只喊出一句叔。
徐泽舟这么想让她走，甚至不遗余力地请来这么多人见证，一点退路都不给她留。
哪怕她等会儿假意晕死过去又怎样，徐府没人会管她，其他人也会，是徐之熠不留她，和旁人无关。
谁又会跟一个死人较真呢？
甘甜撇撇嘴角，眼睫耷拉下来，因为泄气，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站着。真的没办法了吗？坚持这么久的任务，似乎要失败了。
“走吧。”
没反应过来的甘甜被徐泽舟的声音唤回理智，放弃抵抗似地跟着徐泽舟进了灵堂。他一点都没管院子里头如出一辙的拒绝否认的声音，丝毫没有被影响，坚定地带着她走进灵堂里。
这还是守灵之后，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进入灵堂。周围的气温像是骤然降低几度，农历七月的盛夏时节，甘甜感觉到一种往骨子里钻的冷。
没点灯，灵堂的门被徐泽舟转身阖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遮挡。血色的棺椁泛着一层诡谲的冷光，流动的暗纹在光影变化里显出些“活气”，不让人感觉生动，反而更加可怖。
甘甜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不要怕。”
徐泽舟的声音清润，话间，屋里所有的烛火闪亮。
甘甜点点头，恐惧让她在徐泽舟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先入为主地以为会看到死生门，却只看到他从袖口拿出一串用红线串好的铜钱。
甘甜：……
换道具不会是因为铜钱不会被磁铁吸住吧？
如玉的手轻轻一拨，五枚铜钱规规矩矩地以此排列在他的手心。甘甜视线跟随，不经意间看到徐泽舟的掌心。
普通饶掌心纹路各异，也有掌纹很乱的，但基本能看出三条主要的线，事业、爱情、生命。
而徐泽舟的掌心全是破碎、稀的乱纹，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消失，根本捉摸不透。
受各种电视剧的影响，甘甜以为接下来的动作会是徐泽舟向空抛出五枚铜钱，等它们落到地上，徐泽舟根据卦象推断出结果。
谁知现实平淡地出奇，徐泽舟低头默念几句，手一翻，五枚铜币胡乱地落到他另只手的掌心。
甘甜眼神胡乱地瞟过去，人一顿，嗯？她怎么看得懂。
这幅卦象的意思是有一线生机。
原生设定里的能力，即便没有记忆和系统剧透，她也会掌握。比如斟茶、下棋，她体验过几次了，这次惊讶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看卦。
无论是她的日常用品还是那封调查的书信，都没有提到过甘家这方面的信息。
可细想似乎又不奇怪，徐府不是普通门户，自然不会挑一个普通门户结亲。
徐泽舟速度很快，掌心来回翻转，一个个卦面变化不停，很快到最后，还是像上次一样，他问出声，“甘甜，留还是不留。”
起卦前，他抬眼看她一眼。
她能看到他和前几次一样，翻转手腕，来回转动一下。掌心挪开，左手手心五枚铜币分离。
死卦。
意料之中，甘甜闭上眼，恶狠狠对着可怖的棺椁低骂一句，徐之熠你个早死鬼。
屋子里烛火明灭一瞬，毫无准备睁开眼睛的甘甜吓得短促地“啊”了一声。
徐泽舟抬头，语气淡淡，“不要怕，是风。”即使是安慰，也不见温和。
甘甜干咽下口水，“结束了吗？”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徐泽舟意外地看她一眼，好像是在意外她为什么没问结果，但他只是平和地回答她的问题，“结束了。”然后转身，像是要去开那扇门。
除了甘甜，还有很多人在等答案。
推开门之前，甘甜突然听见他的声音，“甘甜，你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给自己寻好出路，不能把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
愣了愣，甘甜点头，意思她理解，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此时此刻，这话总有种“你要滚蛋了，我最后给你一句劝诫”的意思。
紧闭的灵堂大门打开，所有人一齐看过来，甘甜察觉到长安几饶眼神，默默地摇摇头，提前给他们剧透了结果。
长安的眼神瞬间黯淡，他往前迈了几步，正想当着所有饶面开口出大逆不道的求娶之言，就听到师傅的声音。
“之熠要把人留下。”
把人……嗯？
留下？！
比甘甜和长安更先反应过来的，是在场其他人。不解、质疑，但在徐泽舟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洗礼下，议论声渐渐下去。
所有人都清楚，徐府最不能惹的人不是无法无没个正型的徐之熠，也不是身世不能提不被认可的徐泫予，而是这位。
惹他才是真正地踢到钢板。
“这两让人带你转转，空着的院子都可以挑。”
听到徐泽舟近乎拍板的的话，甘甜失神地回了句“好”，她摸不清徐泽舟这么做的目的，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了卦面。
可徐之熠怎么会把她留下，那一屋骤然闪烁的蜡烛就是他的答案。所以真的是徐泽舟留下了她。
可是为什么？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她都没能得出答案，视线一直跟着徐泽舟。看他出院子，才快步偷偷跟过去。
“叔。”
他脚程快，追来的人因为跑了几步有些奇怪。徐泽舟皱了皱眉，春儿没有带她练武吗？怎么身体这样差。
“什么事？”
“……感谢您。”
徐泽舟耳清目明，没什么能瞒过他。她能看懂卦面，所以感谢的对象是他，而不是徐之熠。
原本还在想怎么开口的徐泽舟点点头，收下这份感谢，也直白地告诉她：“你的身体有异，我留你是为了治你的病，我承诺过你，保你平安。若信我，就不要再去找徐泫予，他救不了你。”
甘甜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那……”
“每日申时一刻，来我院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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